夜色深沉。
亮着昏黄灯火的木屋静静的伫立在森林中,屋中坐着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面色平静的握着一本书卷。
暖色的光柔和了他苍白疲惫的面庞,比起之前精神矍铄的他来说,现在的他才真正有了几分老去的沧桑。
白期打开门,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后。
老者并没有回头,只是摩挲着纸页又翻过一篇,平静道:
“回来了?”
亲和的一如既往。
白期垂下头,睫毛轻颤,笼下一片青紫的阴影。
“恩。”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似乎察觉到白期情绪的变化,老者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望着他:
“怎么了,身体没有养好吗?”
他的目光和蔼又慈祥,仿佛睿智而温和的智人,正如他一如既往塑造的形象,没有丝毫破绽。
白期闻言,缓缓的勾了嘴角:
“老师,”
他认真的唤了他一声,
“您能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从妖兽变成人呢?”
白期没有理会他脸上片刻的僵硬,而是自顾自的往下说了下去:
“是不是只要吞食别人的骨血,就可以鸠占鹊巢?”
本就昏沉的灯火变得摇摆不定,白期和他的面庞都被映的明明暗暗,笼罩了一层分明的阴影。
老者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沧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懂得明辨是非。”
他不急不缓,面上的神色也极为真挚:
“只是凭借比别人的片面之词就下决断,这不像你。”
在白期的生命中,自己这位老师,亦师亦父,从来都是这样远离尘世,高高在上的。
但是当他的外皮被扒开,显露出肮脏丑陋的内里时,这份云淡风轻,又显得何其可笑。
他抬了眸,静静的注视着他:
“老师这番话,究竟是道理,还是……狡辩呢?”
他勾了勾唇,隐约的露出一丝讥讽,
“我不过是好奇发问,怎么听起来,老师似乎知道我在说谁?”
白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余地。
当初有多少入孺慕之情,现在就有多少憎恶之意。
老者的目光愈发深沉。
他本就是摄人心魄的魂魅,又经历了千年的时光,吸收看玄晶血石的力量。虽然现在因为血石的破碎实力大减,却还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让我猜猜,”
老者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白期的话语放在心上,
“是不是,黎家的那个女娃娃还没有死?”
老者的瞳仁泛着诡异的墨色,仿佛掺杂着混沌的阴邪之力,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白期知道这是魂魅的能力。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老师?”
他蓄意忽略了老者的攻势,于他而言,没有了药引的控制和絮乱的心神,本就有着纯净力量的沧澜玄兽,不会被他影响。
显然老者也清楚。
他很快就将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手了回去,转而望向了白期的身后。
半开的小木门外,通向的是深幽不可见的茂密丛林。
万籁俱寂,似乎所有的鸟兽都失去了踪影。
“看来你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老者的嗓音渐渐变得沙哑,
“真是……”
“养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