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师长在宾馆住了两天,恰逢周末。
在部队吃完早饭,端坐在休息室内,看着外面宽阔的场地上,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小年轻,或打闹,或散步,总之闲适惬意的很。
心理便想起了,自己那个家。
更准确的说,惦记余静,孩子好些天没看到,不知道最近学习怎么样,吃穿还好吧。
以往都是妻子操心这些,可眼下,对方跟自己置气,有点不正常,会不会尽心尽力很难说。
可也没有必要过分担心。
毕竟还有岳母在,其对女儿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
悠然的抽完一根烟,余师长决定回去看看。
横竖都是一家人,总这么生疏,也不是法子,可对方摆出泼妇的姿态,他还真没必要,看她那张脸色。
索性,昨天谈下了一块地皮。
原本是废弃的养猪场,价钱也算公道,不用那么马不停蹄的到处乱跑,再来,不是还有副镇长呢吗
那老小子想擒着现成的,不出力,想的美。
所以下周,四处奔波的苦,他也得承受。
男人换了身干净衣服,脏的暂时放在休息室,想着过后,让田馨拿去洗,他在外面这么多天,造的太过狼狈会被人笑话。
下楼后,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同事,两人站在楼门口闲谈两句,本想尽快离开,没成想对方突然神秘兮兮的,欲言又止。
余师长满脸和煦,叫他有事直说。
本以为是求他办业务的,没成想,同事连声恭喜。
男人听得一头雾水,可也不是没有抓手。
摇头问道:“你这喜从何来”
同事往前一探身,轻声道:“老兄,你还跟我卖关子,我都听说了,你这要高升。”
余师长脸上扔挂着笑,却是职业化的笑,没有什么温度,也不至于失礼,这种闲话他也是听过的。
自己的助理不是问过吗
只不过,同事亲自过问,还是头一遭。
“我都不知道,你就知道。”男人打马虎眼。
表情和气坦然,不像作假。
其实,曹家的鼎力支持,在他看来事情肯定是有把握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还没成事,这边就一哄声,着实令人费解。
到底是谁透的底呢
“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老兄厉害,恐怕过年后,就要官宣了。”同事继续朝他挤眉弄眼。
“哦”余师长挑眉,显然对他的话很在意。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借老弟吉言,到时候,少不了请客喝酒。”他继续客气道。
同事当即哈哈大笑,摸了摸肚皮道:“这话,你可别忘记了,我一定去。”
余师长抬头,虚虚的点了点他,笑眯眯的,找了个借口,兀自走开,及至转身迈步的刹那,嘴角的笑容还收不住。
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很多事,未必空穴来风。
上次去C市,没见到曹首长,下周五过去的话,一定得逮到人,他边走边想对策,很快来到吉普车前。
打开车门,钻进去,发动引擎的刹那,手指紧紧的握住方向盘,却是没有立刻动作。
吉普老旧,发动机转动的声音,有点刺耳,也不影响其思考,你还别说,这动静听多了,别有韵味。
余师长摸出手机,翻找一番。
从通讯录里调出曹军长司机的电话,拨过去后,很客气的寒暄两句,接着直言不讳的问起老首长的行程。
当即心理有了计较,周六有聚餐,家庭式的。
周日没什么事,对方这把年岁,眼看着就要退休,很多事,都放权给助理或者手下,准备享受晚年生活。
听说其要定居北京,男人还有些诧异。
司机对其很有好感,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当然这些建立在没有利害冲突的前提下。
再来一旦,余师长就职,那么他能不能鞍前马后,混口饭吃毕竟跟老首长去北京的可能性不大。
先不说对方需不需,自己却是老婆孩子都在C市,走得开吗
曹军长有个儿子,他是知道的,对方很厉害,他也知道,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就不清楚了,实际上,这么个大人物,会好几国语言。
手下的资产,庞大到能买下一个小国家。
这还是保守估算,不过他最厉害的是资本运营。
说俗点就是用钱生钱,投资的项目,几乎一本万利,这是必然的,因为朝中有大树,党国的钱很好挣。
钱准成,不会拖欠,并且回报率可观。
只不过,需要沟通和打点的地方也多,没有七窍玲珑心,想吃这碗饭也是难。
如今,想着让父母过去养老,C市毕竟是个二线城市,国际交通不发达,而北京呢,政治中心,出国也方便。
国内的旅游线路已经走的差不多,就差国外。
儿子的想法是,想要两位老人周游全世界,尽享晚年。
这听起来,都很烧钱,没有钱做陪衬还真是不行,起初,曹军长是不同意的,他惦记着儿子的前途和家业。
三十豪几的人了,还没结婚,他能安心游玩吗
可没成想,对方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告诉父亲,想抱孙子很简单。
并且已经有了眉目,本以为是其有了结婚对象,希望其能带回来看看,可实际情况并不那么乐观。
孩子是在肚子里,但结婚恐怕还得等。
而且听儿子的想法,根本没有成家的打算,简单说就是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曹军长有点生气,觉得儿子品行不端,都怀孕了,为什么不能娶进来,那小子却自有一套说辞。
怕对方不忠诚,到时候分走自己的财产。
老人家被他的歪理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孩子那么大了,一直孤身在外,自有主见,想管是管不了的。
更何况,对方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寻常人等还真奈何不了他。
就拿出国的事来说,也是奇葩,初中毕业就敢孤身闯海外,这可能有点夸张,但总之是胆子和野心大的出奇。
本想其走仕途这条道,但人各有志,他们老曹家的人就是天生傲骨,不服输,也不服管,随便拉出来个人,都是条铮铮汉子。
余师长放下电话,觉得以后可能跟曹军长的弟弟,接触的机会更多,还是多加拉拢为妙,曹家是有保护伞的,要不然也不能混的风生水起。
只是有些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否则,说不定啥时候祸从口出。
余师长发动汽车,沿着甬道往前开,一路上,有认识的士兵,都会避让并且行礼,及至出了部队大院,驶入国道。
才算消停,男人拿出香烟给自己点燃。
就这么,匀速开了二十来分钟,便看到镇头。
余师长将车开进院子里的时候,便看到客厅内闪过一个人影,看样子是老太太在家,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就不清楚。
他下车径直往里走,推开门,客厅冷冷清清。
若是往常,肯定不会如此。
老太太对他还算不错,没成想,到如今却是躲着自己。
也不能这么说,他确实在跟其姑娘冷战,换位思考,其肯定得站在女儿那边,人之常情很是平常。
余师长上了楼梯,来到所住客房。
打开门板,便看到整齐的衣物,放置在床头。
他微怔,踱步走进去,捧起衣服,能闻到洗衣粉的清香,你还别说,有股亲切的感觉,随即拉开柜门。
便听到敲门声,余师长将衣物放进去,回头,便看到屋子里多了个人。
老太太站在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余师长同样的没什么颜色,轻声道:“妈,有事”
这是长久的称呼,已经习惯。
老太太绷着的面皮,突然出现了龟裂,带着说不出的愁苦,她轻声叹气。
男人抿了抿嘴角:“您是不是想说什么”
老太太长出一口气,看着他,悠悠道:“你这些日子很忙吗”
余师长点头:“年末,单位的事较多。”
“怎么了是不是静静有事”他蹙着眉头问道。
老太太摇头,看着他的目光,满是不赞同。
“静静没事,有事的,是你们两个。”
男人目光微闪,很快恢复平静。
他指了指椅子低声道:“您有话,坐下来说。”
老太太摇头,继续道:“你不回来,她每天的心情都很差,昨天做了一桌子菜等了你大晚上。”
余师长挑眉:“我都说了,我出差,忙得很,为什么要等呢”
男人没有丝毫的感动,还觉得媳妇神经质。
老太太继续摇头,满脸酸楚:“我也听说了,你是出差,可她怕你半夜回来,所以不肯将菜拿走。”
余师长暗骂,神经病。
他不吱声,面色有点难看。
半晌才道:“妈,你劝劝她,我最近忙,等过年放假,你们出去玩两天。”
老太太欲言又止的表情,再次浮现在脸上,她很想问:你不去吗又怕得到否定的答案,矛盾是两个人的事。
她有什么权利刨根问底。
可谁不心疼自己的姑娘,可让其质问姑爷是不是外面有人也说不出嘴。
急得她眼睛不停的眨动,憋出一句话:“山海,你别怪妈啰嗦,媳妇还是原配的好,她一心一意的跟你过日子,你可不能”
话至此,余师长的面色沉了几分。
老太太及时收住话茬,终究是自己多嘴多舌。
她再次叹气,道:“菜都是按照你喜欢的口味做的,这几天都是如此,并且守夜到很晚,而且有点魂不守舍,有几次我看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怕在这么憋屈下去,非闹出病来。”
余师长有些微愧疚,可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厌恶。
他抬手,制止了老太太声情并茂的诉苦。
轻声道:“您别说了,我找时间跟她谈谈。”
老太太枯槁的双眼,立刻翻出异样的光彩。
余师长看在眼里,不忍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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