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白墨低低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继续将女孩摁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头顶秀发轻蹭，语调淡淡，“嗯，你只是陌生人。”
白桔被捂得难受，呜呜喊了两声，小脑袋直蹭。
唐淮玉站在三步之远的地方，静静看着女孩细弱的挣扎，道：“刚才谈小姐似乎在找你。”他笑了笑，“宴会上抛下女伴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白桔的动作停住了，双手就这么曲着抵在白墨胸前。
像一根针，心口悄无声息的疼。
“嗯。”白墨应了一声，松了手，双手插回兜里，低声和女孩儿道：“我让人立刻送你回去。”
白桔低着头退了一步，也不说话，任凭男人的目光打量。
白墨沉了脸，他知道，沉默的意思是拒绝。
此时唐淮玉朝她招了招手：“小桔，不早了，老师也在等你。”
“嗯。”白桔应了一声，要转过身迈出一步的时候，脚步停住了。她抬头看着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眼圈微红，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你管。”
女孩的嗓音软软的，带着些许鼻音，鼻子红红的，像个小可怜，说的话却怎么听都让人不舒服。
白墨没有再拦她。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白墨才缓步往外走，遇上神色焦急的林晨。
“先生，有状况了，我们查到了他们的据点，墨先生已经带人过去了。”
“嗯。他们总算忍不住了。”似乎早就料到了，白墨把玩着手心的刀片，低垂的眼，灯光也无法侵入一丝，“也好，敢动我，也是该付出些代价了。你带人暗中跟着她，我自己过去。”
他？她？谁？？？
林晨有些懵，最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家先生的想法了。
“不明白？”白墨笑了下，缓缓道：“我妹妹。她现在，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欸？！
“可，可是……”那些人的目标，分明是你啊！
林晨一头雾水，作为一个年过三十还没谈过恋爱的人，是真的不能理解年轻人的情情爱爱。
“还不懂么？他们一直不敢真的动我，这般逼急了，有鱼死网破的可能。”
巧的是，还正好被他们发现了，一个连他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弱点的弱点。
一路上，白桔都安安静静地跟在唐淮玉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她和哥哥的关系。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亲兄妹，这种羞耻的关系，即使是被迫，也难以启齿，更何况不是……
“师兄，我们谈谈吧。”
宴会才过半，总是热闹的，白桔找了个偏僻的沙发坐下，下意识扫视了一圈远处，喧闹的场景激起一层层烦躁。
一口红酒入腹，香醇携带着刺激，蓓蕾都被释放了般，白桔一口气喝光了一杯。
“喜欢？”唐淮玉坐在她手边，一如既往平静温和。
白桔目光微晃，看着远处，出神许久。她回过头，说的却是另一个答案：“嗯，我喜欢哥哥，不是被迫的。”
终于说了出来，她大松了一口气，脸上带了微微的笑。
她想清楚了，事实永远不会改变，喜欢就是喜欢，如果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她大概……会更讨厌这般无能的自己。
唐淮玉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突然生出巨大的无力感。
终究还是迟了么……
这是他这些天看到的，女孩儿唯一真心的笑容，平日里哪怕她装得再好，他也知道不是真的。
她的心里，眼里，从来都没有过他的位置。
本想徐徐图之的，却还是心急了。今晚在看到白墨的那一刻起，赌局就开始了。赌她不会拒绝他的靠近，或是对他有一丝好感，他仍然有机会。
“想好了吗？”他嗓音微微发紧。
“师兄，对不起……别喜欢我。”白桔尽量扬起笑容。
她并不笨，只是从没有过除了哥哥以外，与异性相处的经验，一直以为唐淮玉对她是照顾后辈的意思，直到今晚。
无论是时时刻刻的体贴周到，还是刻意的贴近，和质问白墨时的暴怒。太明显了，她再迟钝也该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了，那么……”唐淮玉苦笑，“真的没有机会了么？”
“对不起……”女孩的眼泪突然如断线的珠子从两颊滚落，所有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哽咽道，“我不值得的……喜欢我做什么……”
这世上有那么多好女孩，她有幸得到了爱护，并一直
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唯恐自己配不上，辜负了一份善良的期望。
这世上最难还的是情，她无法回应，怪自己没有早日意识到，愧疚，又自责，哑着的嗓音带着浓厚的哭腔：“我不值得的……”
她无父无母，受人遗弃，讨好哥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了，谨言慎行，一直跟在他身后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的身影。
她太累了……
不比谈兮颜貌美，亦不比她优秀，还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
如今她已自顾不暇。
女孩儿哭得歇斯底里，两只手胡乱地抹着眼睛，不断重复地喃喃着。
唐淮玉握着的手青筋突起，一把将女孩儿拉过来，拿开她的手，拿出手帕强硬地替她擦眼泪。
对上女孩儿迷茫的双眼时，他字字句句说得笃定：“听着，你值得。”
白桔怔了一瞬，挥走他的手，去够酒瓶，胡乱抓了一瓶，仰头就往嘴里倒，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
“咳，咳咳……咳……”极其浓烈的酒气呛上喉口，又苦又辣，她难受地咳起来，被熏得好像眼前什么都看不明了，恍恍惚惚，唯有一个个重叠的影子在晃。
“别不要我……”她慌张极了，伸手往前抓，像抓住了水里唯一的浮木，“哥哥别不要小桔……我会很乖的。”
“哥哥……”女孩儿自顾自念着，声音越来越轻，脸上的妆全哭花了，蹭得到处都是，死死揪着唐淮玉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放手。
唐淮玉闭上眼，掩住眼里难名的悲痛，就这么陪她坐着。半晌，才轻叹了口气，看着醉倒在他身上的人，轻柔地帮她擦干净脸，披上外套。
“若他不要你，我要。”
从多年前那一次相遇起，他就不曾放弃过找她。那个人，只是占尽了天时地利。
和老师打了个招呼，唐淮玉直接抱起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女孩往外走。
——————
这一章差点以为要写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