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村小学正式成立,温言舒任了三年级的老师,周洛文是四年级。按说他们刚毕业,课本上知识都还记得,应该教高年级的,但他们年岁小,支书怕压不住学生,让他们教了不高也不低的中年级。
虽说一个班级只有一个老师,他们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但是好歹不用再担心挣不够工分,养不活自己了。对于他们来说,日子也算步入正轨了。
日子刚刚安定下来,之前歇下的心思就都起来了,他们知青点多了三对情侣。
其中两对都是知青和村里人处的对象,最后一对是老大哥高卫明和余小满。
对于这一对,说实话温言舒咋听之时也很是惊讶。
高卫明生的高大健硕,比之同行的知青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知好了多少,就是和村里人比也是不差的。眉目又生得英俊刚毅,性子也沉稳踏实,不光是知青点里的姑娘,就是村里的姑娘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块香饽饽呢。
余小满这姑娘,说实话存在感不高,但是看着挺和气的,长得也很白净好看,干活也利索勤快。不过听说她家里头也是一团乱,她下乡的时候才高一,本不该是她下乡的,可家里人让她顶了她姐姐的名字下乡。就是如今这都过了好几年了,她家里头从没寄过一分钱,一张票过来,明知道她过的不好,却总是让她寄粮食过去。
温顺是温顺,却也太过软弱了。做人还是要立起来了,否则只能叫人欺负。
想到这里温言舒又难免想起了李芳,她看得出来,李芳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暗恋着高卫明,而余小满又是她的好朋友。
听到他俩处了对象后,李芳很是沉默了一阵子,而后又毫无芥蒂的和他们相处起来。
其实温言舒一直觉得高卫明和李芳更为相配,不过姻缘这回事谁又说的准呐?
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哪还能管别人的闲事呀。
温言舒笑了笑,继续织起了毛衣。
如今已经11月份了,天气也冷了下来,她前几天去县里百货大楼买了好多毛线。
她当然没有那么多的毛线票,可耐不住她工业卷多呀,她厚着脸皮和售货员狡辩,死缠烂打才换来了20多斤的毛线。
这时候的毛线可是正宗的羊毛线,暖和着呢,而且毛线的颜色也丰富些,不再是那几个单调的颜色了。
她估摸着大约需要多少,大红色的买了2斤,豆青色的买了4斤,深蓝色的买了6斤,藏青色的买了3斤,明黄色的也染的特别好看,她又买了3斤。
她想着给自己做一身大红色的,一身豆青色的,给周洛文做一件深蓝色的,一件明黄色的,剩下一件豆青色的给妈妈,一件深蓝色的给小哥,藏青色的给爸爸。
至于周洛文家那边情况不明,到现在也没敢寄一封信过去问问,还是等明年他们有了假期再偷摸着去瞧瞧吧。
这样想着,她手上动作就更快了。温言舒本身手脚特别快,什么事都不干的话,两天下来就能织好一件了。今天到晚给周洛文织的两件就都能织好了。
正织着,夏婷婷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手上提着个小篮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她宝贝似的放在了床里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温言舒挑了挑眉,不管她,手上继续飞舞着。
自从那天她威胁了夏婷婷之后,她就安分了下来。没过多久她就开始早出晚归了。
温言舒好多次都看见她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东西,她知道夏婷婷的父母是绝对不会给她送这么多回的东西,那这些东西的来源就……
虽说冬天里衣服穿的齐整,不过有些东西也不是想藏就能藏的了的,温言舒毕竟和她住一个屋,有一回就无意中看到她颈间有个红印子。
其实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前段日子有两天夏婷婷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眼尾却透着春情,双腿都是打战的,走路的姿势特别别扭。
而隔天她就被调成了仓库的统计员,看管统计种子和农具。虽然也挣不了满工分,但比下地要好太多了,是个人人争抢的好位置,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一个没有根基的知青身上。
那段时间有好多人包括知青,都私下里问过她夏婷婷的事,温言舒其实心底已经模糊的猜到了,但她却没有说出去。一来,这只是她毫无根据的怀疑,二来,即便那个人是她讨厌甚至厌恶的人,她也不会在私底下嚼她的舌根子。
她的教养告诉她,不要说别人的闲话。
三点多的时候她终于把那一件毛衣织好了,没想到今天手速还快些,提前织好了,温言舒心里有些高兴。
她将东西收拾了下,把毛衣先装进箱子里,打算等周洛文回来再给他。
今天难得休息,几个男知青一早就去了县里的废品回收站,打算淘几套课本回来给孩子们上学用。
如今课本紧张,他们好几个年级都只有一套课本,在老师手里用,孩子们都没得看。
温言舒站了起来撑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坐了一天的板凳,浑身都酸疼的厉害。
目光随便一转便看到了床那头的夏婷婷,她向来懒,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躲在床上,这会儿都已经睡着了。
温言舒挑了挑眉,暗叹她真会享福。
没等她多想房门就又被人推开了,来人是李芳,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担忧,看见她便招了招手,“小昀,你出来一下。”
温言舒有些惊讶她的表现,但她立刻就快步走了出去,还把房门带上了。
两人走到走廊上,温言舒才轻声问她,“芳姐,怎么啦?你有什么事吗?”
李芳咬了咬唇,“不是我,是兰子,她,她,她被黄有光甩了。”
温言舒目光一闪,抿了抿唇,问:“怎么回事呀?”
李芳皱着眉毛,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前段时间咱们村子不是下来了一个临时工的名额吗?那原本是兰子的,叫她让给了黄有光那个杂碎,结果那不是人的东西刚进城没几个月就勾搭上了人家城里姑娘,不想要兰子了。”
这些都是她知道的,她想了想,又问:“黄有光难道不怕兰子姐上革委会告他乱搞男女关系吗?”
李芳闻言有些发愁,“听兰子说那姑娘爸爸就是革委会的一个头子,黄有光还私底下威胁她了,说如果她敢去告他,他就整死她全家。”
温言舒听到这话也沉默了,确实,如果女方家里头就是革委会的话,那暂时确实治不了黄有光,甚至黄有光一出事他就能怀疑到马建兰身上,迎接她的就是疯狂的报复。
她原本还想帮她一把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别人的事还是少掺合为好。
“兰子姐现在还好吗?要不咱们去看看她吧。”
李芳点了点头,“我刚从她家出来,她看起来……不太好。”
温言舒叹了口气:“换谁遇到这种事儿都好不了。”
马建兰家里的气氛很压抑,她妈妈抱着她的头痛哭流涕,爸爸坐在一边直叹气,她两个哥哥都不在家,听李芳说她回来的时候,他们听到话就已经跑出了门。
温言舒估计他们恐怕是去城里想着给黄有光套麻袋了。
见她们来了,马富国站起了身子,苍老的脸上满是忧愁,叹息着说:“来看兰子啊,你们……唉,你们多劝劝她。”说着他便转身出了屋子,给她们腾地方。
温言舒和李芳拘谨地坐在床边上,见她们哭的厉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才开口。
“兰子姐,快别哭了,为那种人不值得。”
马建兰哭声一顿,但还是没有说话,哭的很压抑。
李芳也无奈,只得劝道,“兰子,其实不是我说,你应该庆幸,还好没和他结婚,这样人面兽心的东西为了利益说把你甩了就把你甩了,一点都不为你着想。这要是结婚后才发生这样的事,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这些道理马建兰自己也都清楚,但她就是接受不了。她捂着脸,停下哭声,声音沙哑地说,“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我心里就是难受。”
情伤还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只能说她还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余下的她们也不好多说了,又劝了两句,正准备告辞,院子里突然传出了马富国愤怒的吼声。
“你给我滚出去!我们马家用不着你们黄家来猫哭耗子!”
马富国一句话道出了来人的身份,温言舒她们也在屋子里呆不住了,忙跑了出去看情况如何,万一打起来就不好了。
她们出去的时候马富国正推搡着要赶黄有余走,奈何黄有余是个年轻高大的小伙子,站在那里跟一堵墙似的,怎么也推不出去。
黄有余不敢跟马富国动手,只能任他推打,急的脸都红了,“叔,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的,他黄有光不是个东西,可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呀!我对兰子绝对是一片真心!”
看马富国的脸都气的要变形了,黄有余也不敢再触他眉头,他倒是不怕挨顿打,反正他皮糙肉厚,但他怕把马富国给气着了,本来就在气头上,万一再气出事儿了可不得了,到时侯兰子就真的没一点希望许给他了。
他心里头很清楚这事儿急不得,只能顺着马富国的力道出了门,嘴里还是说了一句:“我是真的想娶兰子!”
把黄有余赶了出去,马富国一脸疲惫的转过了身,看见她们两人,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要回去啦?不多坐会儿?”
她们只能歉意的笑,“叔,天快黑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兰子。”
马富国应了一声,缓缓点头。
走出了两步,温言舒也很是不忍,回头喊住了他,说:“其实,黄有余挺不错的。”
马富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个他当然知道,但心里还是有气呀!
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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