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奖的话还没说出口。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倒是先一步来袭,随着“五层楼”肥瘦相间滑入口腔,那一瞬间,她脸色大变,登时随手扒过脚边的一个塑料垃圾桶,俯身就吐——
“呕!咳咳,咳,”呛个不停,满脸通红,还不忘解释,“不是红烧肉……呕,我是,应该是最近感冒了,吃什么都想吐,呕……!”
本来早上没吃什么,午餐也还没来得及吃两口,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好不容易来人家做客,竟然吐的这么狼狈,难免又有些尴尬。
陈昭正想着怎么跟人解释,阿喜婆却猛一下拍拍她背,又捧起她脸,左右观察。
大概是过去做赤脚医生时的本能,老人家捻起她手腕,细细摩挲片刻,一副正儿八经望闻问切的专业模样。
良久。
陈昭望着她,不好意思打断,只得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
而阿喜婆摸了又摸,最后问了句:“有男朋友、不是,有老公了,怎么也不带回来看看?”
陈昭:?
“傻昭昭儿哟!”老人一脸恨铁不成钢,拍了拍她额头,“你怀孕了,虽然时间不长,我就怕摸得不准,但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陈昭:“……”
这下是真懵了。
阿喜婆倒已经先唠叨开:“最近是不是老觉得想吐,又心烦意乱,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你这女娃娃家的,也不细心点,这第一胎吧?又是最开始一两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你可得千万多长个心眼——这红烧肉就别吃了,太油腻,等会儿阿婆给你熬点汤送到隔壁去,打扫你也别打扫了,阿婆帮你弄……”
这消息实在来得太突然了点。
为此。
一个发呆又神游天外。
一个唠叨又老眼昏花。
自然也没注意到,三个护工齐齐对了个眼色,手上喂饭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末了,男护工借口要上厕所,把碗往另外一个单出的女护工手里一塞,便出了门去。
徒留下两个神色不定的女护工。
以及,还在怔怔不知言语的陈昭,和突然一下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袋的阿喜婆。
“对了,之前回南天,天气发潮,想着你把钥匙给我,这么信任我,总得多帮你帮衬点家里,就给你打扫打扫了房间——你这粗心丫头,每次都不晒床板,底下木头都发霉了,好在我发现,然后把它拆出来想去晒晒……结果我一翻开,看见下头有个黄木盒子,大概是你爷爷留给你的,我也没弄开,想等你回来再看。”
说着,阿喜婆当即起身,转头就在在自家电视柜下头一顿翻找。
好半天,终于从一堆废瓶子里找出那个大黄木盒子,没上锁,只闲闲扣着。
阿喜婆把盒子塞进陈昭手里。
两人都还没说话,一旁,正乖乖吞咽着饭食的陈家爷爷,却在看到那个黄木盒子的瞬间,像小孩子一样胡乱挥舞起双手,脸上涨红着,一巴掌正中红心,把给他喂饭的其中一个女护工扇开。
“别动我的盒、盒子!”他喊,难得清晰,难得端正的发音,“昭、昭的嫁妆!谁、敢动!我要打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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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上厕所上了整整十来分钟的男护工姗姗来迟,勉力“制服”了闹腾的老爷子,好不容易把人安抚好,这才让陈昭“趁其不备”,抱着盒子偷溜出去,回到隔壁自家老屋。
“阿喜婆,我让爷爷在你这坐一会儿,我看看就回来,”她最后说,“给你添麻烦了哈。”
“不麻烦,……你小心脚下!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别这么……诶!别跑起来了!”
陈昭早听不得那么多,兀自跑回老屋里,也不顾厅堂桌椅还带着灰,便一屁股坐下。
左右上下,认真端详着眼前这个从没见过的黄木盒子。
她觉得,今天这趟回老家,实在有点过分惊喜加惊吓了。
还没从“疑似怀孕”的惊喜里回过神,手里这个沉甸甸的盒子,似乎同样给她预留了意想不到的——
深呼吸一口气,她低头,一扒拉,锁扣被轻松划开。
受了潮的黄木盒子有些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