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有来有往,末了,微一碰杯,饮一口酒。
很从容。
很温柔。
仿佛这盛大的jiāo际场,是他天生的舞台。
而这个jiāo际场。
却也是她穷尽一生,或许也都触及不到的位置。
陈昭微微一怔。
还没来得及反应,同样紧盯着屏幕的钟老爷子倒先注意到什么,眉心一蹙,蓦地眼疾手快,攥住鼠标,把监控视频关掉。
等到她回过神来,钟老爷子已经恢复温和神情,侧过脸来,冲她微微一笑:“你也看到了,阿齐是个很不错的好苗子,他母亲虽然不算个好妈妈,但在培养他这件事上,没少下功夫——但是,”他话音忽转,“仅仅是个好苗子,却不听指挥,就不好了。”
杵着龙头拐杖,老人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
一声叹息。
“……自从那场车祸以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老天爷故意要惩罚我们钟家,让我绝后。可惜,我钟业斌走到今天,从不信命。”
说话间,老爷子忽而伸手,象征xing地拍了拍她肩膀:“小同学,我很早就在美国,留了足够可以培育胚胎的……机会,你觉得,如果有选择,我是要一个从小婴儿开始就听我话的继承人,还是一个为了区区孩子气的感情,就敢于违背我的继承人?”
他的笑容里,由上而下的睨视里,都是成竹在胸的底气。
“这个选择的决定权,现在在你,不是在我。”
话音落地,死寂在房间里蔓延。
静得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听到缓缓走动的钟表声,宣示着她迟疑所耗费的无用时间。
末了,陈昭问了一句:“钟老爷子,如果现在开始学,会不会有机会,让你认可我?”
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这句话,似乎都是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钟老爷子笑了。
这次,是发自内心,被逗笑的开怀。
他指着书房墙角的高尔夫球杆,“小同学,你知不知道,一场标准的高尔夫球赛上,有多少个球洞,每场球赛的标准杆,又应该是多少,控制在怎样的范围内?”
陈昭:“……”
她咬紧牙关,大脑一片空白。
钟老爷子收回手,静静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但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阿齐从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你问的这个问题,答案是什么,是不是很明显?”
陈昭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追问。
那天,她走出钟家大宅时,头脑依旧是混沌一片的。
只是麻木地向前走,想着早点回家就好了,手腕却蓦地被人紧紧扣住,她回头,看见钟邵奇眉心微蹙,眼神中不掩惊愕。
“陈昭,”他像是一路小跑跟过来的,连呼吸都有些急促,打量她一眼,只是问出一句,“你怎么过来了?”
“我……”
“没事吧,嗯?”
他手指向下,从手腕,到攥住陈昭冰冷的掌心。
那一句话,紧握的手,几乎都让她没忍住而想要落泪。
可她很清楚,自己无法、也没有权利,告诉他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能轻声,按照钟老爷子教的,说起钟家帮助她解决父亲案件的事,最后生硬地说句谢谢,一根一根,抽开被他握紧的手指。
陈昭看向他。
不知是刺目的阳光,还是钟邵奇关心的眼神,让她的双眼灼灼,近乎不能聚焦眼神。
“我……”
父亲的生死。
确实存在的、无法攀越的距离。
还有关乎钟家太子爷身份的,自己这一道坎。
无论哪一件事,单拎出来,都足以让她不堪重负,又何况是三件加在一起,又何况是,哪怕是为了钟邵奇,她都不能这么自私。
“我……”
她做惯了丑小鸭。
可不能让他,也掉进尘埃里啊。
钟邵奇似乎意识到什么,忽而凑近。
第一次,他那样唐突地抱住了她,不顾周遭有人经过,也不顾有人议论纷纷,只是轻声在她耳边说:“是不是吓到了?没关系,陈昭,这只是一种……宴会礼仪。你不用去学,那很辛苦,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