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过太多人,也错过太多,现在她愿意尝试着去相信他们,但这个他们,也仅仅限于曾经爱她护她的亲人朋友,其他人对她而言,皆是过路jiāo情。
邵衍沉默了一下,“所以呢,只是依仗这些,你这么有胆色地次次挑衅孤?”
“殿下如果真的对臣女有一丝的杀意或是厌弃,现在不会在这里。”她仰起小脸看着他,淡淡一笑,“臣女说这些话并非是想威胁殿下,只是求个共存之道,殿下好,臣女也好,这样的局面应该是最喜闻乐见的才对。”
“如果孤现在弄死你,威胁少了,不是更喜闻乐见的事吗?”
沈碧月摇头,“你不会这么做的,以前或许还可以,但在我回到沈家,又去过孟府之后,你更加不会这么做了。”
直白地提到沈孟两家,其他话却隐而不说,说一半遮一半,这其饱含的深意耐人寻味极了,只有谈话的两个人才知道,重点在于沈家,还是孟家。
邵衍看着她的眸光深邃几分,神情也逐渐冰冷了几分,最终化为唇角一抹笑,“好。很好。你要成为孤的同盟也可以,让孤看到你的好处,否则孤能让你船,也能随时让你下船。”
沈碧月浅然一笑,“那是自然。”
邵衍忽然转身又走了回去,重新坐回矮榻,“差点忘了,正事谈完,还有一些小事没解决。”
沈碧月抿唇,心里莫名涌警惕,还有不安。
“两只鸡,还有,”他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团揉得皱巴巴的东西,往她怀里一砸,语气极其不善,“重做!”
猝不及防砸过来,自然是没接住,东西掉在地慢慢舒展开,精致如水墨妍彩的水天山色,和空旷处两个龙飞凤舞的字,鸳鸯。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是旧事重提,旧账重算。
静静看着,然后抬眸,“殿下不喜欢?”
“孤让你绣鸳鸯,这是哪门子的鸳鸯?”
“回殿下,这是鸳鸯啊,难道殿下不识字?”
邵衍抬抬眼皮子,漠然的眼神直直锁住她,“你要跟孤抬杠?”
“臣女不敢。”怕翻船。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弄两个鸳鸯的字敢拿来糊弄孤,真是长肥胆了!再给你十天的时间重做,十天之后,在北山女院亲手jiāo给孤。”
沈碧月闻言,神色立马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他能这么笃定能在北山女院见到她,说明他已经确定要去女院了,那他刚刚说的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决定好的。
想到这些,她也不怎么在意,只是笑道:“殿下真是不厚道,难得祖父兴致极好地要去宫里阻拦。”
“哼,沈岐那个老东西,以为找了一堆朝臣谏能拦得了孤?”他的人在他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已经得到了他的授意,当即一封密信飞往宫内,寻求皇帝的允许了,这样的事干了很多次,皇帝一开始还会等豫王亲自入宫商讨,后来也麻木了,大手一挥,你做什么都对。
“人老了,真是脑子也不好用了,迂腐又顽固!”当着人亲孙女的面骂人骂得很自然,很顺畅,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与不好意思。
“祖父可能是最近思虑过甚,火气过旺,需要泄泄火,还请殿xià ti谅。”自家祖父被骂,这个亲孙女也没有半点的气愤。
邵衍似笑非笑地睨她,“所以孤活该给他泻火?”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不对劲,沈碧月:“……玩笑话,殿下不用在意。”
“孤看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跟孤说玩笑话也越发顺溜,前头是两只鸡,现在连泻火都出来了。”邵衍冷哼一声,从榻起身。
沈碧月讪笑。
“少开玩笑,说多了会成真的。”从她身边走过,停顿了一下,突然弯腰捡起那个鸳鸯枕套,伸手在枕面拍了拍,“少说话,多做事,否则哪日孤来了兴致,拿你来试试这些玩笑话。”
她面色一僵,回头发现他正大踏步往外间走,眉头微皱,还以为他真的毫无顾忌,要从正门直接出去,急忙跟了出去,结果一出珠帘,没看到人。
刚刚还在的人,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没发出半点动静,也不留下一丝痕迹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