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地搓洗手中的萝卜,闹得水池里哗啦啦地大响。
蔡小纹和苏釉之间还隔着孟子印,站得远,并没在意。孟子印的菜墩就在水池边上,被苏釉甩萝卜甩上脸好几滴水。他抬袖擦掉水珠,转头就看见苏釉死盯着萝卜,那表情似乎要把萝卜生吞下去。
孟子印挑挑眉毛,带着避而远之的表情抱着炉子出去生火。这下真如苏釉所愿,厨房里除了她就还剩个正刷刷刷切腊肉的蔡小纹。
蔡小纹切好一块腊肉,直起身擦擦刀,转头看看苏釉。见水池那水花一片,苏釉低着头在那专心致志洗菜,心里更加烦闷。她觉得她完全抓不住苏釉的思绪。明明那天从西峰回来到家门口分手时还那么要好!今天怎么完全不搭理人……蔡小纹上下摇动刀把,假装还在切肉。她把这几天自己做过的事大体想过一遍,确定自己就是乖乖在家里烧陶,连见都没有见过苏釉,怎么可能惹她生气?蔡小纹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不好了,不知道便不敢先问,下定决心只要苏釉开口跟她说话,她就马上问个清楚。
而苏釉这边,左右地搓着已经快脱皮萝卜,假装还在洗菜。她胸中焦躁得厉害,实在难忍,心想着要是蔡小纹主动搭讪,绝对好好和她说话!
于是在两人同时的等待中,菜一个接一个地做好了……直到最后一道菜上了桌,谁也没有说那第一句。
碰杯之后,大家皆一饮而尽,各自伸筷。苏釉看这一大桌子鸡鸭鱼肉菜汤酒,更加郁闷,郁闷得简直想掀桌。这种众人围桌而坐的酒席,对她来说几乎等同于看得到吃不到的折磨。因为不可能在人前以自己真实饭量吃喝,所以每次酒宴散席时,她最多三层饱。人家曲终人散时都是脑满肠肥,自己却是饥肠辘辘,回家还要让风铃再煮面充饥。她曾认真想象过把所有节日的同门宴都在自己家里办,这样席散之后自己能重返战场尽情扫尾……不过此时座上,左手边是自己的亲娘,师叔。右手边是师妹,师兄。就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掀桌。她只能默默夹了一块粉蒸肉,放进嘴里默默地咀嚼……
好吃!她狠狠咽下,体验留存舌尖的浓香。去年蔡小纹就做了粉蒸肉,但苏釉那时正赶制jiāo付官商的陶器,要守着陶窑,没能来参加同门宴。单单听苏夫人回家后的回味,她就十分向往这道菜。现在就吃在嘴里,果然觉得名不虚传。瘦肉与肥肉珠联璧合,米粉的味道结合肉汁,咬一口就唇齿留香。她又夹了第二块,只有在吃的时候才会暂时忘记烦恼,只是新的烦恼转眼就来……她偷偷一看坐在身旁的蔡小纹只挑些蔬菜吃,便不好意思再夹第三块,眼睁睁地看着孟子印一筷子夹两,说不出地羡慕嫉妒。
蔡小纹没有大快朵颐不是特意为之,而是因为心情不好。她只要心情不好,就没有胃口,所以完全无法体会苏釉的快饿扁心思。她看苏釉不怎么伸筷子,以为菜不合她胃口,更加没有心思吃菜。而苏釉见她不动鱼肉,自己越发不好意思多吃……循环往复,两个人到了终席时都是想哭的心情。
相比她们两,风铃和汤圆倒是开开心心地饱餐了一顿。汤圆把碗碟撤去,奉上热茶。风铃则端上一个盖了锦布的托盘,放在了圆桌中央。
苏夫人看看对面那两个已经蔫掉了的对手,知道多说无用,索xing一把揪去了锦布。布下是两个陶壶,都是红泥所制。一个方形,一个圆形。两个看上去都质朴大方。看来蔡小纹这次也是中规中矩,没有别出心裁。就是不知谁做了方壶,谁做了圆壶。
蔡师傅也不客气,抢先拿起方壶。大开十指,绕着壶摸了一个遍,又整个拿起上下翻看,最后捏住壶盖,转着四角提起盖下。最后盖下壶盖时,蔡师傅微微皱眉,放下方壶。
同时苏夫人也把圆壶赏看的差不多了,正闭了一只眼睛以壶嘴为分界,比较左右壶身的细微差别。之后两人又jiāo换拿起方壶圆壶,最后竟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风铃,”苏夫人换过风铃,吩咐道:“用这两个壶泡茶来。”开水是现成的,风铃久在制陶之家,如何用新陶器泡茶是一清二楚,片刻就捧壶回来。两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