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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丞相的宠妻_分节阅读_275
    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_分节阅读_275

    王政的刀有太多把,折的折,叛的叛,司徒家始终锋利且忠于职守,如此,龙座才能坐得安稳。

    “时间太快,又是一年科举了。文举三月会试,四月张榜,武举五月比试,期间有各州府举子进京,京中治安还望赫表兄严加排查,再不能出景元十七年武举时的乱子了。”百里御笑道,科考大事皆在他心中,每件事布局谋划不乱分寸,实乃明君之举。

    司徒大元帅道:“不消陛下吩咐,此乃司徒赫分内之事,定当不负皇恩。”

    司徒赫低眉敛目,应道:“是。臣遵旨。”

    百里御却不管他们叔侄的回答有多言不由衷或是忠心不二,他施施然走上高台御座,继续低头欣赏着自己的那副字,问高贤道:“高公公,你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三年一科举,父皇都要亲自去判殿试举子的文章,你觉得今年的举子中是否有惊采绝艳之辈?”

    高贤深宫里呆了几十载,说话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听罢这问,不慌不忙地笑答:“大兴人才济济,举子们无不想为陛下鞠躬尽瘁,以陛下您的文韬武略定能择出未来的国之栋梁,此乃大兴百姓之福。”

    “哈哈哈哈,”百里御笑起来,眼里都是得意,“的确,朕能明辨是非好坏,那些举子们的文章朕一瞧便能分出优劣,朕可不好糊弄啊,他们得拿出真本事才行。哈哈,如此说来,朕倒是格外期待今年的举子们是何种表现啊!”

    正统元年,三月春暮,科举殿试。

    百里御高坐龙台之上,望着殿下那些一脸恭敬与小心翼翼的举子们,连抬头瞧一眼御座也不敢的诚惶诚恐。

    何等熟悉的场面啊。只不过三年前,他是他们当中的一人,而如今他俯视众生,他的视线一一地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唇角微微地勾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多卑微渺小的可怜人啊,盼着一举夺魁,盼着一朝青云直上,可凭他们这等蝼蚁姿态,以为会写些做作草莽文章,便能议论朝廷大事?

    可笑。

    上届科考榜眼探花等人皆在翰林院修史,虽为他同窗,仕途也不过止步于此,何人能似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上?

    批阅考卷时,正统皇帝亲自监督,瞧着那些举子们的考卷,皇帝恼怒地摔了朱笔:“狗屁文章!这些人比上届差得远了!”

    阅卷官顿时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连朕的文章也不如!这里面随便挑出个人来都是庸碌之辈!这等废物也敢来迷惑朕的眼?!”正统皇帝将考卷扔了出去,洒了满地的狼藉。

    无人敢说话,只高贤还能勉强劝着,小心翼翼开口道:“陛下息怒,举子们自当是不如陛下的,臣子们自当有臣子们的本分,怎敢与陛下您相提并论?陛下是天子,自当高过他们。”

    正统皇帝听罢,怒意平息了大半,忽地想通了,微一挑眉道:“高公公此言倒是有理,他们自当是不如朕的,若人人似朕,岂非人人都能做得皇帝?”

    高贤一听,忙跪下:“陛下乃真命天子、九五之尊,此言万不可再说,会折了大兴的气数啊陛下!”

    “哈哈,高公公,起来吧,朕自然是九五之尊真命天子。”正统皇帝的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已不再生气,反倒一一地为那些举子的文章排了优劣高低。

    不需阅卷官插手,他自有他的决断,若论读书何人比他更精通?

    着实费了不少功夫,这才罢手,道:“虽不如意,倒也凑合,照着这顺序放榜吧。”

    “慢着……”

    吏部官员正要接了去,少年皇帝却忽然想起什么,命人拿了那些举子的籍贯出身册子上来。

    众人正不解,忽听皇帝在翻阅卷册后一声冷笑:“朕道是为何这届举子如此不堪,原来多是商人之子。商人多狡诈,谄媚势利,若在朝为官,恐连累社稷。此次殿试三甲尽为商人之嗣,着实令朕担忧。朕的口谕吏部且记下,往后历届科举,但凡是商人出身不得入三甲之列,尔等重新列过名单再放榜吧。”

    “……是。”吏部官员不敢忤逆。

    仅仅因为出身,殿试三甲皆落于人后,若状元之选非以文章定高下,科举秩序便是乱了。在场人人莫名其妙,可人人似乎又心知肚明。

    大兴开国以来本就对商人诸多严苛,即便有功之人也难以为官,科举考试更是对商人限制太多。已故的荣昌公主驸马墨问为辅政大臣时,曾提出广开言路、放开商人科举限制,借此为大兴征得粮草,救国于危难之中。实乃良策。

    因是先帝时颁下的旨意,正统皇帝不能废止,故而此届科举才会出现举子多有商贾之家出身的现状。如今看来,正统帝对此并不满意,若非对商人之嗣有意见,便是对提出这一良策的那人心有不满。

    皇帝如何说,臣子只能照办,无人敢妄言,除了吏部尚书杨弘。杨弘一贯以刚正不阿敢于直谏闻名于朝,即便对手是司徒家也从未妥协退让。知晓此等荒唐事后,杨弘当面劝谏新帝,新帝不仅不听劝,反而震怒当场。

    杨弘与叛臣谢炎乃是儿女亲家,其子杨峰曾为禁军统领,守卫皇宫多年,因谢炎叛国逃往北郡府一事遭牵连。景元帝在时,杨弘父子尚能官在其位,如今禁军已由司徒家接管,杨弘父子被束之高阁。

    因科举一事,吏部尚书杨弘被架空官职,罚俸数月,司徒赫进谏无果,朝中一时人人自危,唯恐触碰新帝逆鳞。

    今科状元放榜时连自己都懵了,不敢相信能中状元,喜极而泣一番,打马游街、佛塔题名的旧例过后,新帝照旧在承恩殿赐状元国宴。

    今科三甲皆感念新帝隆恩,大有前程似锦的意思,却又在新帝深沉的眼中发现了难以言喻的蔑视。

    随后不久,几人得了个翰林院六品七品编修的职位,其余众人皆被派往外地做了个九品芝麻官,始终未得重用。

    四月,因景元帝入陵寝不过两月,盛京城禁歌舞玩乐,宫中一年一度的蹴鞠赛也久不再办。百姓们初一十五照旧去寺中拜佛,只是再不见景元帝在时帝后大张旗鼓入大护国寺礼佛时的盛景。

    今上不喜佛事。

    四月初八佛诞日,司徒赫照旧去法华寺祈福,黎戍与黎狸都在,法华寺内那株百年菩提树仍鲜翠一片,树上的红绸带却比往年少了许多。

    法华寺内的药师塔倒了,砸中了藏经阁,引发藏经阁大火,加之药师塔内的地宫被封,放生池枯竭,法华寺再不复往日香火旺盛,善男信女宁愿去远一些的大护国寺、凌云寺,也再不肯来此,连带着长兴街也清冷了不少。

    “倒是比往年清净了。”见司徒赫与黎狸皆虔诚跪拜菩提树,黎戍握着折扇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环顾一周,将寺内的所有景色都收入眼底,黎戍仍是聒噪,遗憾骂道:“法华寺的老和尚们也真是够抠门儿的,不能因为香客少了,连结缘豆也不肯再施舍了,那爷来这里有什么趣儿?”

    其实法华寺之所以破败,自北郡府叛乱后始终未得修葺,还有一层缘由,只是普通百姓不知罢了。法华寺内的玄明大师以出家人的身份暗藏盛京城中,在北郡府叛乱当日助晋阳王世子韩晔等人叛逃,此等罪责,足够法华寺遭封。

    拜过菩提树,司徒赫直起身子,目光却望向远处药师塔的方向。

    黎戍知晓他在想什么,上前勾住他的肩膀道:“别看了,她不在那儿,她在天上呢。看着咱们。”

    黎戍连婧小白的名字也不敢提,怎么敢说呢,婧小白在那片废墟里,被烧成了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始终冰火两重天地煎熬着。

    “没准啊,瞧见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不开心了,让你绊一跤,跌个狗吃屎。”黎戍哈哈大笑,“反正我觉得这是她做得出来的,我这两月平白无故跌倒好几回了,定是她瞧我不顺眼,故意给我使绊子呢。”

    司徒赫终于弯起唇角笑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睨着黎戍:“不知那条黑蛇怎么样了,我们去找找?”

    黎戍吓得抖了抖,一股冷气往头顶钻,一把推开司徒赫,叫道:“司徒赫,别作妖,爷可不想见那条黑蛇!”

    “哈哈哈,不找了。”司徒赫轻轻笑了笑,笑容未达眼底,“找到也不好玩了,这游戏本也只有婧小白喜欢。其实挺想问问她的,即便去了天上,好歹托个梦给我,没有良心。”

    “可不是没良心吗?她从小就没良心,欺负了人自己不记得,第二天照旧嘻嘻哈哈。缺心眼儿的人活得反而自在些,哪像你,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还是绝情点儿好。”黎戍摇着扇子叹息道。

    “再生气再伤心,好歹给我个信儿,是不是连我也不信了,撇的干干净净的。”司徒赫望着菩提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生气?撇什么?”黎戍没听明白。

    也许是三年已过,倒不似第一年第二年似的提也不能提,一碰心口上就血肉模糊,司徒赫避重就轻地笑道:“没什么。 ?  现在回想,病秧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不死,兴许婧小白也还在吧?”

    什么都原谅,什么都接受,只要她活着,成亲生子怎样都好,能看到,能抓住,他便知足。

    一退再退,设想无数可能,司徒赫最后也只能苦笑道:“太快了,这日子,第三个年头了。我们一日老似一日,婧小白……不会再长大了。”

    “是啊,她走的时候刚过十七岁生辰,真占便宜,永远十七岁了,看着我们老。”黎戍叹息道。

    黎狸在一旁握紧了胸前的长命锁,始终低垂着眉眼没说话。

    她今天没穿红衣,但她梳了一个婧公主曾梳过的发髻。忘了自己原是什么模样,仍希望自己更像“她”。

    但是啊,她怎么可能更像婧公主?

    她已经十八岁,而婧公主不会再长大,她无从模仿婧公主的十八岁、十九岁和以后漫长无边的岁月。那红衣将军的目光,越来越不可能在她的身上停留了。

    红衣将军尚有社稷抱负、家国大任,她只是个耽于情爱的小女子,不得所爱之人,要长命何用?

    ……

    转眼五月,日头一日比一日毒起来。

    登基以来第一个端阳节,百里御仍遵循旧例在宫中设家宴。

    彼时,景元帝的后妃都已移居别宫,独三公主百里柔的生母季淑妃因在景元帝弥留之际陪伴左右,百里御登基后尊其为太后,掌管六宫事务。此次端阳家宴便由季太后一手操办。

    却不知为何,今夜的气氛有些凝重。

    新帝继位,第一要防的便是兄弟之祸,因而新帝的几位兄长皆惴惴不安忐忑赴宴。

    百里御坐在原来景元帝的位置,因尚未成年,不曾立后,也不曾纳妃,近旁坐的只有季太后。

    与去年相比,此次家宴更显清冷,司徒赫也以不合礼法为由不再出席皇室端阳家宴。

    百里御扫视了一圈沉默的众人,先举杯开口道:“太后,众位皇兄皇嫂,这是朕登基以来第一个端阳家宴,父皇母后皆已入陵寝安歇,朝中也无大事。借此良辰美景,与诸位一聚,愿我百里皇族千秋万代,复兴昌隆。”

    “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跟着举杯,齐声贺道。

    百里御饮下杯中酒,听着耳边那全无杂音的恭贺,似笑非笑,不明喜怒:“原以为只上朝时才会听见这种声音,原来家宴也是一样。”

    万岁万岁万万岁,这里只有万岁,没有兄弟姐妹,正如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其余的繁星都是陪衬,无法与日争辉。

    当皇帝,原来这般有意思。

    有意思啊。

    众人纷纷噤声,词穷却不知该说什么,百里御觉得无趣,自己给自己解了围,笑道:“三皇兄,前几日天儿热,不知启年可还受用?朕命人送去了南疆进贡的荔枝,八百里加急,甚是可口,孩子体弱,可要多多照看着点儿。”

    “多谢陛下抬爱,启年年幼,牙还没长全,恐无福消受陛下的恩典。”三王爷百里昇忙谢道。

    “怎么会呢?启年的名字可是父皇起的,他是父皇的第一个孙儿,父皇在天之灵想必也十分惦念他。”百里御笑道,状似无意说出口的话却越听越让人瘆得慌。

    联想起帝陵内杀工匠、监工,派疯癫的左相墨嵩守皇陵种种,由不得人不恐惧。眼前这个少年天子,他的手里掌控着无上的权力,随时能掀起腥风血雨。

    今日是工匠、监工,昔日宿敌,他日保不准是兄弟姐妹,何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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