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_分节阅读_134
“老奴觉得,常总兵为人略浮躁,青州偏东北,北边又有坚固长城,这些年战火也不曾波及,倒不如蓟州和幽州战事频繁,也不知常总兵在战事上会否生疏。”高贤缓缓说开,声音不急不躁,全无贬低之意。
他说完,景元帝叹了口气:“常铭泽此人,黎国舅在朕的面前提过多次……”
高贤将头更低下去,不予置评。
“研磨吧。”景元帝道。
“是。”高贤忙上前去,圣旨已经铺开,景元帝挥笔亲自拟旨,显然已有了打算。
这一次,闹得这么大,司徒家不断一只胳膊是不可能收场的了。司徒皇后与司徒大元帅会面,也都明白这一点。
“娘娘,莫再为此事烦忧,已然走到这一步,只能放弃一些东西。”司徒正业面色沉郁。
司徒皇后眉头紧蹙,难得情绪激烈:“不!当年睿儿惨死沙场,赫儿绝不能步睿儿的后尘!大哥,司徒家不能绝后!”
司徒正业道:“盛极而衰,哪个家族都是如此。为今之计,若不想整个家族都遭奸人所害,只能在陛下降旨之前,与赫儿断绝关系。如此一来,无论赫儿是生是死是否叛国,都与我司徒家再无干系,必要时,也可大义灭亲。”
他说得这么轻飘飘,司徒皇后听罢,几欲昏死过去,怒视着她的兄长道:“好一个大义灭亲!赫儿是你和二哥看着长大的,他长着司徒家的骨头,即便是死也不会降了突厥人!突厥蛮子也许还想借着他的身份来敲诈勒索大兴一番,如果你这大义灭亲的话公告天下,他就必死无疑!朝廷那些混账个个喜闻乐见,可我司徒家绝不能弃赫儿不顾!”
“我也不愿这样做,可是,圣意难测,你又能如何左右?”司徒正业无奈地看着她,叹气道:“若是今夜还没有消息,我便在陛下面前亲口许诺与司徒赫断绝关系,不会叫你为难。”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未央宫。
人人都知道司徒珊性子烈,宫里没人敢得罪她,她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景元帝面前示好,只有景元帝来巴着她的时候。她不会求他,想做什么,便自己拟了旨,让人送去给景元帝,他若是应允,便加盖皇帝大印。
近十八年来,她共拟了数十道旨意,景元帝没有回绝一道,包括,将他的女儿下嫁给左相府的病秧子墨问……
可是,那些都是小事,不涉及司徒家的根本,也绝对不能再由她拟旨说了算。她只能亲自去求他。
司徒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百里尧会怎么想?
想什么都不要紧了,她得去找百里尧。
连便轿都省了,司徒珊脚步急促地往紫宸殿去,身后的宫女太监一个都跟不上她。然而,刚出了未央宫,就见黎妃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等在那,似乎特地在等她。
司徒珊素来不屑与黎姬这贱人说话,凤目直接无视了她,脚步未停。
黎妃却是早有准备,也不管她怎么想,笑道:“怎么,皇后姐姐也有着急的时候?莫不是要去找皇上?据妹妹所知,姐姐从来眼高于顶,不肯服软半句,我倒是想看看,姐姐开口求人是什么样,想必皇上也很想知道,早早地等着呢!”
一句话换得司徒珊止步,她转过身来,凤目锐利地逼视着黎妃,冷笑道:“黎姬,你该知道,我要他如何,他便会如何。若我想要你死,只需眨一下眼睛,他顷刻就会命人砍了你的脑袋!这些年,我忍着你,你就真以为自个儿有什么倚仗?”
她说得如此信心满满,想到多年来的种种,黎贵妃的眼中一痛。然而,她却随即笑出了声:“姐姐,你说的也许是真的,可是,你就是不愿眨这一下眼睛,这就是他平生最大的失败。还有……”
黎妃顿了顿,一双眉目顾盼生辉,上下打量着司徒珊道:“我还要奉劝姐姐一句,男人是得好好哄着、好好伺候着的,像你这种女人,年老色衰,脾气又硬,他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因为得不到才会一直念念不忘。你猜猜,若是你真心实意地被他收服了,比如,现在就去低声下气地求他,你看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呵呵,要杀了我容易得很,我手无缚鸡之力,姐姐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可我用我的性命跟你打赌,我睹你不会眨这一下眼睛……”
第181章
黎贵妃笑道:“我用我的性命跟你打赌,我赌你不会眨这一下眼睛……”
见司徒珊脸色微变,黎贵妃趁热打铁道:“也许他对你是有过所谓的爱,只是这么多年的爱早在你的冷漠里磨光了,你以为他还爱着呢?做梦吧!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而已!”
说完,也不再等司徒珊如何反应,黎妃骤然转身离去,多少年的爱都应该磨光了,她说得一点都没错,倘若没有磨光,她黎姬又怎会如此受宠?司徒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也有忐忑不确定的时候?这样的日子,以后还多着呢!
“皇后娘娘……”
福公公和一群宫女终于追了上来,却见司徒皇后站在原地,纷纷觉得奇怪,方才还急匆匆的呢!
真是自作自受。舒殢殩獍
司徒珊在心底自嘲。
哪里还有什么爱?尤其像百里尧这种人,会真心实意地爱上谁呢?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心头好。
司徒珊老了,只是这深宫里的一座冰冷的雕像罢了,以她过去的赫赫战功勉强震慑着大兴国,也镇守着宫外的司徒家,而她的一生所爱,早就丢在了二十多年前的大西北。
“娘娘,您不去紫宸殿了?”福公公见她往回走,小心地询问道,见她不言语,又添了几句嘴:“今儿个皇上接了婧公主入宫,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婧公主肯定先去给陛下请安,娘娘也有些日子没瞧见公主了,岂不想念?加上皇上素来对娘娘用心良苦,见娘娘去了,自然就明白娘娘的心意了,到时候娘娘有什么话不好说呢?”
司徒珊缓缓抬起了双眸,却并非被福公公的这番话说服,只是被她自己的理智说服——哪怕她再不信任百里尧,可到底赫儿的性命更为重要,她不该与黎姬那个贱人计较,受了她的激将……若是黎姬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定会毫不犹豫地掐死她,别以为军粮被盗赫儿被俘,她不知道是谁搞的鬼!
“去紫宸殿。”司徒珊总算平复了起伏不定的心绪。
见司徒皇后一行还是朝着紫宸殿方向去,黎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道:“娘娘,皇后……还是去找陛下了。”
黎贵妃站在凉亭里,不甘地摔了手中的杯盏:“她去找陛下又如何?本宫不相信这一次司徒家还能翻得起天来!陛下若公然包庇司徒家,就是不将天下百姓放在眼里!大兴的社稷岌岌可危!”
“娘娘英名。”大宫女低头附和。
黎贵妃忽然道:“去把七殿下叫来,本宫要考考他的学问,看看他这些日子都念了些什么书。”黎家所有的依仗都在百里明煦的身上,司徒珊那个泼妇若是有本事就变出一个儿子来!否则,他们司徒家迟早要落在她的手上!
黎贵妃想着想着笑起来,可惜司徒珊那个泼妇已经不能生了,他们司徒家注定断子绝孙!
……
紫宸殿内,景元帝刚将圣旨拟好,便听外头通传道:“婧公主到。”
景元帝叹了口气,真不该这个时候接她入宫,但是为时已晚,只得让百里婧进来。
百里婧身着华贵的公主常服,云鬓高耸,腰背挺直,跨入殿内门槛的那一刻逆着光,让景元帝产生了错觉,以为看到了十八年前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嫁给他的那一天。
当时,他什么都不能再想,眼里只看得到他的皇后——她下盘功夫深厚,走路沉稳,与一般女子的娇柔完全不同……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福寿安康!”
直到百里婧出声,景元帝才回过神,他的女儿已经跪在了殿前。
“婧儿,快起来,你身子才好,别跪了。”景元帝抬了抬手。
“谢父皇。”百里婧起身,小太监搬来椅子,让她坐下。
百里婧却没有坐,而是直视着景元帝道:“儿臣知道父皇一直很疼爱儿臣,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请父皇恩准。”
景元帝不敢随便答应,他这个女儿最是大胆,他不知她会提什么荒唐的要求,尤其是在这多事之秋。于是,景元帝笑问:“什么请求,说来听听。”
百里婧娓娓道来:“父皇从小就对女儿很包容,小时候女儿不知道,长大了才看清,辜负了父皇的厚爱。尤其是这几个月来,为父皇和母后惹了许多麻烦,恍惚才发现父皇已经花白了头发,女儿十分后悔……”
她声音渐渐沙哑,缓了缓,继续说:“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赫,梦到他全身血淋淋的,腕上戴着我送给他的平安符,笑起来露出满口的整齐白牙,他说,婧小白,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我到死都不会瞑目了。我才想起来,我小时候最初的梦就是要与赫一起上战场,像母后那样驱逐敌寇、保卫国家,成为大兴国的女将军!现在,赫成了俘虏,生死不明,我请求父皇准许女儿前往西北战场,像一位真正的不担虚名的大兴公主那样,为大兴的社稷和百姓的安危付出我的一切!”
百里婧说完,紫宸殿内寂静,连太监和宫女都呆愣地望着她,没有哪一位公主会舍却养尊处优的安逸生活,跑去战场之上冲锋陷阵。战场如屠宰场修罗地,每天都有死去的将士,西北那种恶劣的环境就算是成年男子都受不了,何况是一位尊贵的公主。
司徒皇后上台阶时恰好听到这最后几句,她的脚步也定住了,没再继续往前走,她在等景元帝的回答。
景元帝沉默了一会儿,威严的双目盯着百里婧道:“婧儿,你想清楚了?如果在战场上出了事,岂不是要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父皇,数以万计的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他们的父母也有这样的顾虑,可是国家需要他们,所以,请父皇将心比心。”百里婧跪下道。
景元帝叹了口气,久久才道:“好吧,婧儿,父皇就将心比心,准了我大兴国婧公主赴西北战场历练。”
百里婧猛地抬起头来,笑中含泪:“谢父皇成全!”
司徒皇后在这时踏入了紫宸殿。
景元帝遥遥望着她:“皇后都听见了?”
司徒皇后的神色十分古怪,百里婧叫了她一声“母后”,她却久久未应。
“母后?”百里婧又叫了一声。
司徒皇后这才听见,走到景元帝身侧的凤座上坐下,声音也与往日不同,颇为低沉:“婧儿,你不要胡闹,上战场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开战便身不由己,再没有父皇母后可以护着你。”
百里婧异常坚决:“母后,我已经长大了,母后当年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更何况,我是大兴的公主,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儿。不论这战事需要打多久,一年,两年,十年,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司徒皇后难得眼神不再锐利,而是充满悲悯地望着百里婧,良久,她转开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好,你要去就去吧。”
“谢谢母后恩准!”百里婧郑重地谢恩。
司徒皇后不敢再看她,说话似乎连声音都变了:“既然要去大西北,先去找你舅舅,让他多教教你。快去吧。”
百里婧点点头,再向帝后行了个礼,转身快步出了殿门。
司徒皇后目送着百里婧离去,她的华贵公主常服一寸一寸矮下去,直至消失在殿外,她仿佛看到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她从小对她的女儿放任自流,让她混在男人堆里,可是没有想到女儿的性子与她几乎一模一样,连遭遇也与她十分相似,她骂着她的时候就好像在骂着自己,心疼她的时候也好像在心疼那时的自己,虽然,她对她的责骂比心疼要多得多。她希望能骂醒她,让她少受些苦,她不听,和当年的她一样撞得头破血流,以在战场上杀敌为仅剩的人生乐趣,最后成为司徒家和这个社稷的冰冷象征——
凤座上的女人,和当年手握长戟的司徒女将军一样……活成了雕像。
这一刻,司徒珊再没有什么话想对百里尧说,他要交代,她会给他一个交代,他永远别想她低声下气地求他!休想!
若要论算计,百里尧怎么也算不到她留了怎样一着棋……
见司徒珊起身要走,景元帝叫住了她:“皇后……”
她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天下间只这一个女人敢用背对着一国之君,景元帝已经习惯了,根本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妥,顿了顿,道:“朕知道司徒家这些年来很不容易,但是,有些事,朕虽有心却无力,这一次,要委屈司徒家了。”
司徒珊听罢,冷冷道:“臣妾无权干政,一切听陛下裁夺。”
说完,再不停留地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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