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桔梗．花似海 作者:凌凜
孤城．桔梗．花似海 作者:凌凜
二十八、不明(3)(修)
二十八、不明(3)(修)
我又吃了好一阵子凭空出现的早餐，我不是没想过早一点来学校看到底是谁放的，但是我有工作要做不能耽误。
导师杨老师说要收这学期的讲义费，公布一张罗列我们用过的册子和考卷的明细，让我们缴交四百元，我看了有点头大，老师当初发册子和考卷的时候可没告诉过我们要收钱。
我当然不可能去跟老师争辩这个，想到上次妈妈给我的一千块，觉得安心了点。
英文课的时候，英文老师说让我们订英语杂誌，三年级开始每次定期考都要额外加考英语杂誌的内容，所以从下个月开始订起，我们也好熟悉熟悉。
说完又发下一张通知单，上头是一年份的杂誌费加讲解要价两千八百八十，团体订购再打八折也要两千三百零四，我艰难的看着通知单，怯懦的举起手。
英文老师看到我，示意我发问。
我嚥了口唾沫，怯怯开口：「一定要订吗？」
「除非妳家里已经有订，不然每个人都要订。」英文老师的声音毫无起伏，冷冷说道，「请各位同学在下礼拜一之前交齐费用。」
打工的薪水支付我平时的餐费和生活几乎是打平了，现在要额外支出这些，我根本缴不出来。
截止日当天，我还是没有交钱，上英文课时，英文老师拿到英文课代表交给他的表单，扫了一眼，就叫我的名字。
我低着头站起来。
「今天是最后一天，为什幺没有带钱？」英文老师有点不耐烦，最近她在赶课。
「……」我不敢抬头，大家就这幺沉默着，鸦雀无声。
「李同学，我还要赶课，妳先坐下，下课到前面来找我。」
我无心听课，整节课都在想要怎幺和老师说。
下课后，我过去找老师，一群同学也凑热闹，旁边有的擦黑板，有的作势要和老师聊天问问题，都窝在讲台边。
我无法忽视那些好奇的眼睛。
「说吧，怎幺回事？」英文老师身体靠在讲桌上。
我沉默了半晌，艰难的开口：「老师……我没有钱。」
英文老师不耐烦的问：「那妳什幺时候能有钱交？」
「下个月初……」我弱弱的说。
老师想了下说：「这样吧，先让你们班用班费出，等妳有钱了再还。」说完便找了班长和总务股长过来。
英文老师要班长记得知会导师也和总务股长交代了声，就走了。
我还呆呆站在讲台前，丁玉走过来对我说：「班费是我们一年级园游会赚的钱，妳一年级又不在Ｚ高凭什幺用我们的钱？」
「行了妳！她又不是不还。」总务股长施骥说道。
「别担心，杨老师会同意的。」陈易说完就去找导师。
又过几天，我习惯性的往抽屉一摸就拿出一包早餐，除此之外还摸出一盒小包装的零食，里头装的是十二颗拇指大的甜点，我疑惑看着那盒零食，上头有一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仔细研究上头写的似乎是法文。我会知道是法文，是因为我曾经看过我妈妈的一罐保养品上也是写这种字，她当时得意的说那是法国货，让我打扫的时候小心点别摔破了。
我又把那盒零食放回抽屉，嘴里咬着烧饼，觉得整件事情越来越奇怪，送错会错这幺多次？
我听见我斜后方施骥对陈易说：「你爸爸从法国回来了吗？」
「嗯，昨天回来了。」
我背脊一凉，流了一手的冷汗。
难道是他？
没道理啊……在我叫她不要多管闲事之后，他为什幺要给我送早餐？
我百思不得其解。
隔天早上我又故意等在他跑步会经过的那条巷口，手里握着那盒零食，见他缓缓跑过来，似乎有点意外我出现在这里。
陈易站在我面前几步的距离，等我开口说话。
我思考了下，对他说：「陈易，这是你的吗？」我伸出手给他看那盒零食。
他沉默很久没有回答。
「是你放的吧？还有早餐？」
「是又怎幺样？不是又怎幺样？」过了半晌他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缓缓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幺用意，请你不要再送了，先前白吃的钱我还给你。」
他在思考，很久才说：「妳为什幺认为是我的？」
「我听见有人说你爸爸从法国回来，这上面全是法文不是吗？我就怀疑是你。」
「你还挺聪明的嘛。」他微笑。
「还你！不要再给我东西！」我语气有点兇，小声吼他。
他没有伸手接过我手上的零食，只是低垂着眼睑，凝视我，看得我头皮发麻，不知道他在想什幺。
「李唯橙，妳之前是不是早上都没吃早餐？」
「我都在家里吃饱才来的！」
「妳说谎。」
「……」我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幺，为什幺有这种想法。
「我常常听到妳肚子在叫。」
「……那也不关你的事！」
「原本是不关我的事。不过叫声吵到我就关我的事。」他一本正经看着我。
我努力回想，以前没吃早餐的日子，肚子的确常常饿得咕咕直响，瞬间脸就热了。
「我不要你的早餐，你不要再送，你已经造成我的困扰！」
「什幺困扰？」
「你难道不怕别人发现吗？我白吃你的东西，我能心安吗？」
「你放心没有人会发现。你如果觉得不安，那就继续给我写笔记吧？」他边说边拿过我手上的盒子。
「不要！我不要你可怜我！」
「我没有可怜妳。」他打开盒子，取出一颗甜点。
「你有！你就有！」话还没说完，他把甜点塞进我还未阖上的嘴里。
我愣住了，全身僵硬看着他，糖做的甜点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玫瑰味。
他弯下身子，与我对视，瞇眼笑着说：「好吃吧？笑一个。」
我笑不出来，我抿着嘴哭。
「你为什幺要对我这幺好？」
「李唯橙，我不是帮妳，是帮我自己。」他微笑。
「你在可怜我……」
「我没有可怜妳，我觉得其实妳挺聪明的，应该好好学习，我不懂妳为什幺要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呢？」
「你哪里知道我聪明？」
「妳国文明明很好，作文也得了高分，数理就不说了，可明明需要背诵的历史地理妳也考差了，妳不是故意的吗？」他弯着身子，与我对视。
「你干嘛观察我！」我擦乾眼泪，有点恼怒。
「我一开始没有观察妳，是看到妳的成绩单觉得很奇怪，才开始注意妳。」
「……」我瞪他。
「明天我照样给妳笔记，不要拒绝，妳如果不想白吃我的早餐就给我做国文笔记，可以的话再给我做历史和地理笔记吧？」
「……我如果不答应呢？」
「那我就一直给妳送早餐，送到妳良心不安为止。」
「……你卑鄙！」我再瞪他，「你再送我就拿去扔掉！」
「我知道妳不会。」他站直，低头垂眼看我，笑得挺邪恶的。
「我答应你……拜託你别再给我送早餐了，行吗？」我苦着脸说。
「好。那妳要吃早餐，不能让我听到妳肚子发出的噪音。」
「那你也一样，不能让人发现我和你的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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