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我杀了他。”洛滨死死攥着钢钎,松开岑琢。
“杀?”丁焕亮看看他,又看看岑琢脖子上的血,“为什么?”
“他嘲笑我。”
丁焕亮去瞧岑琢的伤,右肋血肉模糊,脖箍周围的皮肉被划得乱七八糟,探了探鼻息,已经没了。
丁焕亮狂喜,他想bi岑琢自杀,咬个舌之类的,没想到洛滨竟替他把这事办了。
“你杀了核心犯。”他说。
“哦,”洛滨无所谓,“他死了,这屋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又怎么样,”洛滨冷笑,“我是这间囚舱的第一个主人,在这片黑暗里,连白濡尔都要跪下来求我。”
丁焕亮惊讶:“白濡尔跪过你?”
“当然,是他把我关进来,拿走了我的腿,让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洛滨哑着嗓子说,“你觉得汤泽让我在这儿‘伺候’他,是为什么?”
丁焕亮恍然大悟,汤泽的心太黑了,让白濡尔在自己建立的囚舱里受苦,还要被他仇深似海的老对手折磨。
“把他弄出去吧,”洛滨说,“别再让人来烦我。”
丁焕亮是个多疑的人,铁链钥匙就在兜里,但鼻息是可以伪装的,他想再确认一下岑琢的颈动脉,却发现那里被钢钎划得皮开肉绽,根本下不去手,不难想象他临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洛滨盯着他,把钢钎掩到身后。
丁焕亮掏出钥匙,一串五把,是五组量子解码器,一米以内按照设定顺序依次按下开关,铁链会自动解锁,这个顺序只有核心办公室的主人知道。
五道锁同时打开,岑琢咚一声掉在地上,丁焕亮第一件事是确认他的脉搏,三指按住原本被铁箍扼住的手腕外侧,薄薄的皮肤下,隐隐的有血脉要跳动,岑琢突然一跃而起,同时,洛滨把钢钎扔过去,他一把抓住,顺势抵住丁焕亮的咽喉。
“没想到吧,”岑琢带着一身高热、数处溃烂的伤口和扑鼻的血腥气问他,“咱们的形势逆转了。”
丁焕亮没想到,简直匪夷所思:“洛滨,你疯了!他是狮子堂的人,就是他帮牡丹狮子进入猛鬼城,劫走了白濡尔,他们下一步就要去夺取江汉!”
洛滨淡然:“我知道,”他仍站在平时的那片yin影里,“我要帮的是他这个人,跟什么狮子堂、染社无关。”
钢钎顶进皮肤,岑琢催促丁焕亮:“走,别乱动,送我们出三重天!”
丁焕亮照他说的做,举起双手往出口蹭,岑琢架着他踏上金属梯,一回头,发现洛滨没跟上来:“哥?
一片暗影,几乎看不到他在哪儿,只有一把嘶哑的嗓子:“你走吧,找到逐夜凉,问他为什么抛下你。”
岑琢怔住:“哥!”
“记着,”洛滨说,“到了什么时候,也别放弃。”
岑琢强忍着眼泪:“哥你……你现在不就是在放弃吗,只要跨出这个井,外头是另一番天地!”
“我老了,出去只能拖累你,”洛滨蹒跚坐下,“我的念想早没了,在外头还是里头,对我来说一个样。”
岑琢顶着丁焕亮咽喉的钢钎松了:“怎么能一样呢,你跟我走,我帮你找‘刁冉’,我会像对亲哥哥一样……”
丁焕亮突然搡开他,借着金属梯的坡度,狠狠踹了一脚,岑琢从半空摔下去,丁焕亮立刻拔qiāng,两步跳上地面,反身向囚舱shè击。
左腕和右腿中qiāng了,岑琢连滚带爬向角落躲避,qiāng声惊动了猛鬼城的警报系统,三重天以内有权限的干部全涌进来,密密实实堵在囚舱入口,先扔照明弹,然后把麻醉弹shè向岑琢的腹部。
岑琢瘫在地上,眼皮沉沉合上,眼球快速眨动,最后看到的是丁焕亮的脸,那是一副憎恨和快意jiāo织的怪异表情,头发被抓住了,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痛,只听见模糊的只言片语:“……琢,我……让你崩溃……”
崩溃?岑琢笑了,他早就崩溃了,当逐夜凉把白濡尔从核心囚舱里抱出来,让他进入御者舱,他的心就碎了,撑着他挺到现在的,正是这份心碎。
倏忽,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