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雨冲走,火钵从十公里外奔来,因为脉搏停止,已经辨识不出宋其濂的具体位置,只能孤独地亮着pào筒灯,寂然等待。
杜汀组把尸体装车,开向乌兰洽,在城门前绕了个弯儿,扔垃圾一样扔下去。
他们走后,乌兰洽才敢来拖尸。
尸体拖到市中心的小广场,搅海观音等在那儿,用她的话说,火钵一被远程启动,她就知道出事了。
一场春雨一场暖,这场雨过后,花儿就该开了,可就是这场雨,宋其濂没挺过去,全乌兰洽的人都聚集在搅海观音身边,盯着她尚未消肿的脸,和一双血红的眼睛。
“叫伽蓝堂来!”她咆哮。
“叫伽蓝堂来!”众人附和,巨大的吼声压过了滂沱的大雨。
她坐在宋其濂的尸体旁,托着他的头,他的眼睛睁着,似乎还带着死前的震惊和恐惧,她把那双眼遮上,怕他冤屈的灵魂记住自己。
是她杀了他,可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想任人予夺,想把命运的骰子抓在自己手里,去掷,去搏,哪怕以所有人为代价。
一个女人,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不把浑身裹满duyè,那就会像一颗糖果,被吸吮、tiǎn食,最终化成一滩水,被人咽下肚去。
岑琢他们听着吼声而来,逐夜凉的手遮在他头上,让他看起来气势夺人,可再强大的气势,面对一排整齐的尸体,也弱下去。
他们愣住了。
“岑琢!”搅海观音先声夺人,“你不是说太涂是你伽蓝堂的吗,宋其濂刚跨进去就被杀了,你怎么解释!”
岑琢辨认她怀里的尸体,确实是宋其濂,但佯装镇定:“这不可能。”
“不可能?”她站起来,分开众人,像老画上那些复仇的女人,从台阶上走下来,“那这是什么,是我栽赃你的吗!”
岑琢没急于表态。
“我是乌兰洽的城主,”她指着自己的胸口,青肿的脸在大雨中白得可怖,“如果不是他替我去,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
人群bào发出难以抑制的怒吼,波涛一样,涌动着要把伽蓝堂一口吞下。
“你们是染社的人,”她断言,指着南面,“这是如意珠的yin谋,他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乌兰洽!”
一道闪电恰巧从她指尖上划过,狮子堂的人沸腾了,向伽蓝堂围拢过来,四周的天色陡然晦暗。
“如果我们是染社的人,”岑琢瞪着四周,嘶喊,“早就把你、把宋其濂、把这里的每个人,都杀了!”
他说的对,但亢奋的人群根本没有理智。
“如果我们是染社的人,”岑琢愤而指着高修,“不可能让你们拿走我们一个人、一条胳膊!”
高修从雨帘里抬起眼,魔鬼般盯着搅海观音。
“你们死了一个人,”她和他们针锋相对,“我们呢,我们死了十六个!”她指责,“因为相信你们!”
岑琢没辩驳,冷冷地问:“你想怎么样?”
“滚,”她说,“滚出乌兰洽,我们不会出一个人跟你们去兰城!”
狮子堂的人不同意,连声喊着“血债血偿”,但搅海观音不傻,她知道,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逐夜凉的对手。
“好,”岑琢痛快,“我们走。”
他转身,狮子堂的人堵住去路,逐夜凉啪地亮起pào筒灯,耀眼的光顿时穿透雨幕,人群应声分开,让出一条窄道。
按岑琢的意思,逐夜凉把红咒语背出来,摧毁御者舱后搬到金水的墓地,它就留在这儿了,陪着它的主人,变成广袤大地的一部分。
五个人、两辆车,和他们来时一样,无人欢迎,无人送别,缓缓离开乌兰洽。
岑琢想不明白,宋其濂怎么就被杀了,是谁干的,出于什么目的,如意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回太涂看看?”高修提议,“我觉得那女人yin测测的,不地道。”
她踹过他一脚,在脸上,当时他死瞪着她,几乎瞪到她灵魂里去。
“没必要吧……”元贞说,握住贾西贝的手。
“我也觉得没必要,”逐夜凉分析,“太涂、乌兰洽对我们没有更多的价值,换句话说,他们怎么样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