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自身,暴力也是必要的。
由刀剑们养大的她宛如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遇到了甘霖与绿洲那般,几乎算得上是歇斯底里的紧紧地、小心翼翼的抓着属于自己的家人和幸福。然后她在充斥着武士道精神的刀剑之中成长,无形之中便明白了暴力的正确使用方式。
不是为了粗暴的伤害,而是为了更有效率的守护。
——这就是成长中的幸与不幸教给她的、对力量的控制与合理使用。
她本身比起身边的朋友,算不得是什么正常人。
不仅仅是职业问题,而是最根本的、同样生而为人的差别。
土间埋、日暮戈薇、安乐冈花火、水户雫、黑子哲也、夏目贵志、赤司征十郎……
每当花音看到自己的朋友毫无yin霾的愉快的为了某些在她看来毫无用处分外无聊的事情或事物露出灿烂的笑容、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稍微推理一下就能搞清楚编剧想要得到的效果和结局的电视剧动画片时,她就会觉得她与她的友人之间,有着一条完全无法跨越的巨大的鸿沟。
焦躁。
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一样,让她只想蜗居在本丸里,在哥哥们的身边,每天看书做饭做家务,哪怕被神隐掉也没关系。
她恐惧着这个平凡之人们安居于此的世界。
同时,她又渴望着友人们那种天真无邪发自心底的欢乐。
但那种肤浅的快乐在她看来又太过愚蠢。
她试着学习普通人的心态和日常,却又有种浪费时间的恐慌与不安。
害怕死亡。
害怕分别。
害怕失去。
能力觉醒后的最初那几年,她一边品味着幸福的滋味儿,一边努力在过分理智的思维模式中加入那些属于普通女孩子的宛如nǎi油泡沫一样甜美又难以捉摸的东西。
直到如今,她终于学会了作为一个普通人而活着,平衡了自己和世界之间的差异,平衡了自己的理xing与感xing之间的互补,学会享受生活——哪怕是上课记那些听一遍就能完全复述下来的笔记,也能够感受到心底的安宁与快乐。
但是本质上,她并不是那么柔软的普通女孩子。
被捅了一刀带来的伤痛,与她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她受过的最重的伤,只在那个成为审神者前夕的孤儿院的冬夜里。
那是她唯一一次能够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哪怕曾经在两百年前的西西里岛被溯行军在全身上下几乎都砍了一遍,她当时受到的最大的打击也不是那些疼痛,而是无法怼翻命运的无奈,以及「哥哥们可能会碎刀」的后怕。
而今,已经逛过尸魂界和地狱的她,当然更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她不满意的,只是这位前辈的胡闹而已。
花音知道自己很强,因为很强,所以总觉得自己与这世界有隔阂,哪怕努力磨合,偶尔也会有种无趣的感觉。
而面前的这位前辈,比自己更强。
他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
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跟得上他的强大、成为他的同伴、让他能够像自己一样安心的活下去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花音不知道白兰·杰索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成长,但是他的那份恶趣味与bi迫感,花音站在自己的角度只会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无法选择更好的方式怼回去,只能用生生挨一刀然后给对方一记重拳来表达自己的吃不消,并切身实际的通过这份痛感警告对方别再来下一次。
其实若是站在对方的角度,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为强大到无论造成什么结果都能解决,所以有持无恐。
在对方一点都不反抗的任由自己一拳轰碎了脑袋时,被溅了一脸血和脑浆的花音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对方其实……并没有恶意。
在她看来两难的博弈,把刀剑付丧神的生命当作儿戏,这一切对于白兰·杰索这个深不可测的前辈而言,大概真的就只是普通的打个招呼那种级别的人际jiāo往互动罢了。
这让她连最后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了,只觉得憋闷和轻微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