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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枕慢悠悠地握了匕/首置于掌心道:“谷副掌门直说便是。”
谷鹤白微微颔首,道:“第一,此地乃沽离镇底端暗道最深一处,朝东南方向直通原本作为上古神域的洗心谷底。众所周知,那洗心谷曾一度是为仙为尊者退魔修道的绝佳之境——十六年前,被晏欺一手邪功毁成残垣断壁,到如今……已彻底沦为群魔扰心的禁地。若要说我独自一人的话,的确可以施用归移术法轻松下地,然而说到底,终究无人能预料贸然往下探索的风险如何。正巧,今日你们在此抱有同样的目的,倒不如干脆结伴同行,出了差错也正好能够应对及时不是?”
这谷鹤白不愧为撑起整个聆台一剑派的副掌门人,一套长篇大论下来皆是梳理得井井有条,若是仔细琢磨一番,不难发现其间隐隐蕴含的一定道理。
从枕挑了挑眉,淡定如斯道:“呵,谷副掌门话是这么说了,叫我们如何信你?”
云遮欢亦是仰头附和道:“你随便拉我们到一处地方,便指说是昔日修道成仙的上古神域洗心谷——我们一群人生地不熟的外域人,该是直接听进去呢,还是当作耳旁风置之不理呢?”
谷鹤白振振有辞道:“如你所闻所见,这第二点,便是眼下神域已毁,往昔光景不在,唯独剩下来的,就只有山谷暗道内数不胜数的污浊之气。元惊盏携劫龙印一路奔逃至此,必定是从歪门邪道中捂出了些许破印的端倪,所以才会拼了命地想要往至阴至邪的地方钻。”顿了一顿,见面前三人眼中疑神未定,便微微扬起手腕,指了指从枕腰后从不离身的青铜方箱道,“如若还是不信,你们完全可以拿这神器出来对峙。”
从枕没再说话,低头将青铜方向捧了出来,实实端放在手掌心里,而云遮欢则有所会意地探身上前,随意扭了扭手腕,便顺势一把将箱盖彻底掀开,几乎未带半分犹豫之色。
四人借着谷鹤白手中摇曳不断的纸灯勉强朝下望去,便赫然瞧见那逐冥针一动不动地安躺在方盒底端,而针尖则径直对准了黑暗中一片模糊的东南方向,其间不含一丝偏差。
如此一来,谷鹤白这般大张旗鼓的一举一动,便突然在所有质疑声响当中反转得有理有据,不得不引人渐生信服。
从枕的目的非常明显,除了劫龙印,他什么都不想要,即便途中要与虎狼之心的敌者尔虞我诈,他也能够走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而与此同时,云遮欢则对于谷鹤白的援手感到半信半疑,即便此人清楚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最初动机和最终目的,她还是难以接受必须要同曾经的敌人系在一条绳上共存亡的事实。
何况往后万一发生内斗争执,在地形全然陌生的情况下,他三人联手应付谷鹤白,还指不定会否轻松压制得过。
因而云遮欢兀自犹疑一阵,索性再次转头紧紧盯视着谷鹤白道:“那你再说说看,你的第三个理由是什么?”
谷鹤白眸光一偏,斜睨着她轻笑出声道:“第三点?我敢料定,过不了多久,晏欺便会找到这里来——且不论往后劫龙印之归处如何,只要能捉得这魔头在手,还怕天下不太平?”
话方出口,三人皆是一惊。
薛岚因难得面色一沉,微顿良久,方才声线低淡道:“师父不会来,他……来不了的。”
晏欺如今手足经脉悉数被封,加之自身内力修为已近枯竭,要想着挣扎一路寻至此处,怕是哪路神仙都无法顺利完成的事情。
何况……晏欺还在同薛岚因置气。
他轻叹一声,继而再次出言强调道:“……师父不会来。”
谷鹤白低头无意扫了他一眼,道:“你对这魔头了解还是太少。”
薛岚因道:“他是我的师父,不是你的师父。他要做什么,与你也没有半点关系。”
谷鹤白怔然片刻,随即不怒反笑道:“薛尔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性子倒是丝毫未变。”言罢,伸手拂了拂衣袖,提上纸灯沿石壁往前照道:“算了,反正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不如早些上路,以免让那俩盗印贼人占了先机。”
薛岚因让他说得一时不明所以,拧眉思虑一番,终还是迈开脚步迅速跟了上去。
——过往的某一些记忆他忘得彻底,却并不是能够导致他一味止步不前的理由。
他想要知道的真相,实在太多。
薛尔矜的“死”,晏欺不顾一切的舍身相救,聆台一剑派血流成河的灭门事件,以及那多次被人提及的神域洗心谷……十六年前发生的所有恩恩怨怨,硬生生横梗在他眼前,便成了一处永远无力遏制的牢笼。
他看不破,也猜不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因迷惑而感到痛苦。
第24章 徒弟,再临洗心谷
相传百十年前,劫龙印在沽离镇有过一次短暂的出现。那时洗心谷未遭摧毁,通往谷底的地下暗道亦不乏机关重重,曾有好事者私下盗取劫龙印欲前往神域深处破解,不料中途在暗道尾端遭谷外流溢的浊气所侵,最终毙命当场,死状凄惨。
据说这暗道乃是天然自成,而并非经后期人为修筑——神域洗心谷曾一度排斥来自各方的一切魔祟污浊之物,遂使得谷内被逼无奈的邪流秽气不断朝外扩散流窜,到后来,干脆将山谷周围的石壁彻底腐蚀通透,方使那暗道早期雏形得以初现。
然而,偏在十六年前,晏欺重伤落入谷底,几经退魔神域的洗涤都未能褪尽其根骨,反是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将一身禁术融会贯通,随后——毁谷屠门,接连犯下诸多离经叛道的滔天罪行。
“晏欺得昔日丰埃剑主真传,练的分明是一手上乘剑法,做的……却尽是一些有辱师门的罪极之事。”
暗道深处崎岖不平的石路之间,唯有一枚左右摇曳的纸灯在蹿动不断的气流当中指引方向。
谷鹤白一人走在黑暗的最前端,一边伸手摸索着周围起伏不定的僵冷石壁,一边还不忘意味不明地对薛岚因说道:“‘丰埃素剑’……你们听说过么?它,只是一把普通无奇的三尺木剑,放在剑主手里,却成了斩魔除邪的绝世神剑。丰埃剑主他老人家一生正气凌然,最不看好那些堕入邪魔的大逆不道之人——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的徒弟也成了世人眼中望而生畏的怪物,唉,也不知该说是可愤还是可悲……”
地底腐蚀般的空气格外压抑人心。
薛岚因缓步走在距离谷鹤白数尺之外的台阶状巨石上,面色一片凉薄,连带着整个人都陷入了久而诡异的沉默。
晏欺的过去,他并不了解。仅有的只言片语,也是听人嘴边偶尔挂着说说,真要议论起来,他这个做徒弟的,其实对自己的师父基本是一无所知。
单单这样一番想来,反而觉得特别添堵。
暗道里的石路并不似先前下地时那样好走。正如谷鹤白方才无意透露的,洗心谷遭毁后的诸多邪佞污/秽之物无处安放,便只能源源不断地朝外推挤。
饶是云遮欢那般体力出众的异族女子,在地底压制力极端强势的气境之下,亦难免前行得略微有些吃力。
她并不关心晏欺的师父是个什么样,也不想知道往昔的丰埃剑主是有多强。
唯有一点,她心里忐忑得厉害。
“谷副掌门,这底下一整条都是你家的地盘。”云遮欢道,“你若要在心里头悄悄盘算一些小动作,我们可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谷鹤白闻言仅是一笑,道:“你不信我,且信一信你们手上那枚逐冥针……它可不会撒谎。”
云遮欢不以为意道:“可这一路下来走了如此之久,满眼全是石头,哪有你说的两个盗印贼人?”
谷鹤白道:“你都说了,洗心谷内外都是我聆台一剑派的地盘,若我对他二人的存在一无所知,这副掌门的位置岂不是形同虚设?”
言罢,高举臂膀,陡一施力,将手中锋锐短剑生生穿入眼前一面石壁中央,紧接着,又运功聚气,旋动手腕,扬起一指准稳点上了短剑尾端镶有的暗沉珠玉。
顷刻之间,巨响沉庞如雷,碎石倾盆似雨。
仿若拔地摇山一般的力量自脚下一路疯狂蜿蜒至头顶,直震得身后毫无防备的三人接连趔趄数步,勉强依靠外围厚重的石壁方才微微站稳了足跟。
待得四周一切摇晃动荡稍有平歇之意,他三人再度抬起眼来,恰见得身侧原是沉厚有力的一堵石墙已是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短剑倾力凿出来的巨大洞口。
那洞口不知有多深,一眼望进去,满目皆是参差不齐的破碎沙石,倘若迈腿踩在那片残缺而又崎岖地面上,还略微磨得有些硌脚。
从枕不明白谷鹤白此举何意,只是低头瞥了一眼逐冥针所指的方向,松一口气,愣声问道:“谷副掌门这又是准备做什么?”
“石壁内通谷底,要想不绕弯的话,只能这样走。”谷鹤白收了短剑回鞘,道,“不过山谷外围邪流逆行,如今残留下来的,全是过往潜心修道者的魔障。”
“魔障?什么魔障?”云遮欢向来对这些一无所知,只是弯腰随着纸灯挪移的方向探身上前,含糊不解道,“你们这些天天闭关打坐的,莫不是心里还惦念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吧?”
“谁说不是呢?”从枕在旁淡淡插嘴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也不能保证那些得道修仙者心中并无半分杂念。旁人尚且如此,想必连谷副掌门自己……也没法做到十全十美吧。”
谷鹤白眉眼一勾,仅是不置可否道:“私心谁能没有?只是在关键时刻要知道如何权衡利弊罢了。”
说完,瞅着云遮欢尤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谷鹤白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出言再解释些什么,然而微一偏头,却见落在斜后方的薛岚因缓步跟了进来,有意无意地,伸手轻触在侧面残破不堪的石墙上方,末了,还颇具探究意味地左右摩/挲了一番。
谷鹤白挑了挑眉,顺势拎着手中纸灯沿路照了过去,道:“怎么样,对这处地方可还剩下一些印象?”
薛岚因顿了一会儿,借着前方晦暗的光线抬起眼来,漠然望向谷鹤白道:“印象没有,倒想起了原先沈夫人对我说的一些话。”
谷鹤白眸光一动,面上却始终波澜不惊道:“她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薛岚因道,“只是一直强调说我曾经到过洗心谷这块地方……不过,大致的记忆于我而言,也都仅仅是一片空白而已。你们口中说的做的,我看不懂也听不明白,反倒像是个局外人。”
谷鹤白薄唇微抿,道:“晏欺什么都没告诉你过?”
薛岚因摇头道:“……师父有心瞒我,又怎会刻意去说?”
谷鹤白长叹一声,容色幽幽道:“我想,我大概能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薛岚因扫了他一眼,默然半晌,忽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没头没尾地对他说道:“……别的事情,我没多少兴趣去了解。如今唯一想要弄清楚的,就只有师父他十六年前血洗聆台一剑派的理由。”
他心头始终承载的一连串线索虽是凌乱得引人不知所措,但事实上,其条条框框的思路却清晰明了得不容置喙。
十六年。
直觉时刻都在提醒他,当年晏欺在洗心谷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和自己模糊不清的过往脱不开关系。
因而,他定定凝视着谷鹤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再次出声道:“……谷副掌门,你可别告诉我,你对这些一概不知。”
谷鹤白眉目微抬,提了纸灯的手掌横在眼前晃了一晃,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薛岚因道:“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藏着掖着又能捞到多少好处?”
谷鹤白笑得一脸冷清淡薄:“无非就是一些你来我往的恩怨情仇,血债血偿。晏欺此生杀人无数,江湖之上无人不想取他性命……而我师兄早前所做的,也不过是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罢了。”
他话带敷衍,指向又尚不明确,薛岚因心中自然有数,嘴上却不便与他辩驳,遂兀自想了一想,仅是略带调侃轻蔑地道:“莫掌门做好事替天行道,到头来反被我师父生生废去双腿,成了个一辈子的半身不遂……他这名门正派,呵,当得确实委屈。”
谷鹤白面色平淡无波,一时也瞧不出是喜亦或是怒。
片晌之余,方微微启唇想要回应些许合适的措辞,忽觉双耳一凌,陡又听得走在不远处的云遮欢低低惊叫一声,当即将他二人不温不火的对话拦腰截断道:
“……哎,喂!快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如是一番喧扰,谷鹤白偏过了目光,顺着她的声音高举纸灯探了过去,直道:“何事大惊小怪?”
云遮欢声犹带疑,单手极为扭曲地攀在身侧高矮不一的碎石墙上,反复抚/摩探索道:“这石头上面坑坑洼洼的,是安了什么机关罢?”
从枕抱臂站在她身后,难免要低低出声劝阻道:“遮欢,小心一些!你这样胡乱莽撞,可莫要惹出什么乱子。”
片刻,但见那谷鹤白已是扬手攥着纸灯跨步上前,微弱却刺目的光芒沿着脚尖迅速流窜至石壁顶端,堪堪将眼前大半面光裸的墙面照得格外清晰透亮。
“不是机关。”谷鹤白眯起双眼,有所会意道,“是字符。”
云遮欢登时停下手中动作,一脸茫然惊诧地道:“啊?”
“先人路过此地时,亲手刻在墙壁上的字符。”谷鹤白伸过手臂,颀长有力的指节正抚在纸灯沿途点亮的细密纹路上,“当年洗心谷让晏欺从头至尾狠狠翻了个底朝天,谷内谷外记载的一些文字信息也因此遗失了一大部分,如今残留下来的,就只有这些还未遭腐蚀的石墙。”
第25章 徒弟与活剑
众人闻言,纷纷凝神望向正前方狭窄墙面上被人称为“字符”的一连串沟沟坎坎。
那些个紧聚在一团偏又龙飞凤舞般的裂痕状石纹,要说是文字,那确实是高估了它的水准,但若要说成是符号,又根本毫无规律可言。三人面壁思过似的站在谷鹤白边上盯了好长一段时间,倒还是从枕率先给出了一点反应,直愣愣地探身上前摸量一阵,颤颤出声道:“这样仔细一看的话,呃……很像是白乌族流传已久的古文字。”
此话一出,连云遮欢都不禁骇得容色一震,好一段时间,才不明所以地瞪向他道:“说什么呢?怎的又扯到我们白乌族去了?”
“他没说错。”谷鹤白淡淡颔首道,“某种意义上来看,确实和白乌族有一定联系。”
从枕轻哼了一声,顺着话头斜觑云遮欢道:“要我说的话,早前长老讲学古文字的时候,你必定没认真听过。”
云遮欢眸色一顿,让他说得耳根都红了一半,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愣是没吐出半句话来,最后还是由从枕接过纸灯一把照了过去,沿着字符生长的轨迹一路研读下来,皱眉朝众人半生不熟地翻译道:“这墙上的古文字年代有些久了,顺序也是乱七八糟的,大概是在讲……人,和剑之间的渊源,大面积提到了生与死,还有血液与部族的必然联系。”
他这一番话语说得云里雾里,东拉西扯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词汇,到头来,终究没人能理解其间真正意义何在——又或者说,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读懂多少,仅是凭借现有的学识,将一个个生僻的字眼直接念出来罢了。
谷鹤白似是正好明白这一点,低头笑了一笑,抬手拉过纸灯,轻叹一声,闭目低道:“这石壁上的字符,严格来说,并不是白乌族人的专利。”
从枕闻言一顿,继而沉下眼眸,凝向谷鹤白道:“白乌族的古史石碑上曾经记载,最初来到北域创立白乌一族的一代族长,是来自远古另一部族遗留在外的一处分支,这些字符,也仅仅只在白乌族初建的时候为族人使用过,过后不久,便逐渐演变更替为现有的简易文字……我族史学得并不太好,但大致的发展方向了解得还算通透,倘若说出来的观点措辞不够严谨,还请谷副掌门能够提点一二。”
谷鹤白低眉垂首,尤为谦逊道:“这位小兄弟哪里的话,论及族史,我一个外人又岂敢在土生土长的本族人面前班门弄斧?只是当初在洗心谷闭关修炼过很长一段时间,加之对白乌族的劫龙印颇有一番追踪了解,所以才会略微懂得一些皮毛。”
“劫龙印此物,要说起来,也是初代族长周身携带的一种致命剧/毒,一路流传至今,几乎每百十年间,都会有同族之人被毒咒寄生,其下场之惨烈,不言而喻。”从枕道,“起先你说那俩盗印贼人一路逃至原洗心谷所在之地,我还抱有大量的犹疑和不解,如今看来,这破印之法,与谷底横行的邪流倒是当真有一定联系。”
谷鹤白伸手扶了一扶头顶沉黑色的帷帽,随即点头应道:“不错,算是猜到点上了。”
从枕鹰隼一般的眼眸骤然亮起一片刀影般锐利逼人的光泽。半晌沉默与思忖,终是再度抬起眼来,正对上谷鹤白深沉如海的瞳孔道:“看样子,谷副掌门是知道该如何破解劫龙印?”
谷鹤白眉目一扬,并未脱口说出答案,反是单手捧着纸灯迈步上前,远远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凝声说道:“今有北域白乌族人,其族中一度掌控秘术无数,然唯有劫龙印一种,生于未知,至死亦不得其解。”
后方三人听罢面面相觑,不知谷鹤白这厮又在阐述一些什么异闻,只觉此人自下地以来便变得格外敏感多话,冗长深沉也就罢了,又大多是些意味不明的语句,旁人听不明白,便也只能当是空话过耳即忘,并不能实实放在心上。
“江湖上曾有人细心猜想过劫龙印破解之后带来的奇异秘术是什么,但是事实上,真正破印后获得的宝贵之物,既不是所有人一心向往的武学秘籍,也不是助长内功修为的特殊力量——”
谷鹤白深深吸了口气,将目光幽幽投向侧后方久久一语不发的薛岚因道:
“……它,是一张图纸,只是一张图纸。”
图纸。
三人面色同时一变,饶是连一度认为事不关己的薛岚因也随之仰起头来,愕然与谷鹤白深远不一的目光在半空当中交汇。
薛岚因拧眉直视着他的瞳孔。不过片刻之余,但见他眸子朝外狠狠一侧,恰好又避开周遭过于灼/热的视线,转而面朝石壁上方道:“古有活剑族人,其灼烈骨血可铸剑,而其刚劲魂魄更可削铁。千百年来,数不清的剑主侠客试图想以活剑族人的血脉来铸成手中不曾离身的武器,然而……到最后,成功者却是寥寥无几。”顿了一顿,眼角余光扫过薛岚因瞬间紧绷起来的异样神情,谷鹤白眼眸微曲,复又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从枕神色凝重,缄默无言,而云遮欢亦是骇得满目惊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那原本对待一切都采取放任态度的薛岚因一人死死定稳了身形,满面皆为挥之不去的阴云骤雨。
谷鹤白语调微扬,道:“因为,只有将尘封于白乌族人体内的劫龙印彻底破解,才有机会见证活剑族人的现身。虽说劫龙印的存在仅仅只是一张图纸,但其指向清晰了然,凡是最终成功破印之人,必能寻得活剑遗留的真迹。”
此番肯定意味的话语方才陈述完毕,一旁面色铁青的云遮欢已然是彻底按捺不住性子,抢先一步脱口朝他逼问道:“你……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活剑族人?劫龙印破解之后,只是一张寻得活剑真迹的图纸?这些听都不曾听过的东西,何来证据……又叫我们如何能信你?”
“你信我与否并不重要。”谷鹤白道,“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
云遮欢容色一凌,二话不说,将腰间长刀拔鞘而出,径直朝前指向谷鹤白脖颈要害处道:“我就说你是不安好心,表面诚邀我们一道下地追人,到最后反是一心想要将劫龙印据为己有……一路上说了这么多废话,谷鹤白,口干舌燥了吧?”
从枕闻言至此,亦是拔刀上前数步之余,微微倾身将云遮欢挡至身后道:“谷副掌门,你既对劫龙印的考究如此之深,又是为何定要拉我三人与你同行?”
谷鹤白尤是冷静如斯,即便周遭杀意陡然升起,他亦能摊手随意靠在石壁外侧,丝毫不为之所惧道:“我费心费神说了如此之多,你们当真不明白我想表达些什么吗?”
云遮欢眉心一皱,恨恨出声道:“还能表达什么?终究不过是狼子野心,妄图只手遮天……”
“并非如此!”凌然将之打断,谷鹤白大步朝前一跨,扬起手腕堪堪指向后方面色煞白的薛岚因道,“骨血即可铸剑,兵刃触之必狂……如此独一无二的古老血脉,便恰好是活剑一族尚未消亡于世的证明。”
云遮欢闻言,不禁立马怔然颤声道:“……什,什么证明?”
谷鹤白冷哼一声,反是猝然加重语气质问她道:“话到这个份上,我在说谁,你心里会没有半点答案么?”
此话方出,在场众人皆是骇得脸色一变,不过眨眼一瞬,便又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诡异神情。纵是薛岚因早有一番预料在心,到如今还是难免被谷鹤白这一套突如其来的说辞震得浑身一颤,久久僵立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此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并非没有怀疑过与自身血脉息息相关的一连串事情。只是真正的话题一路演变到这个地步,已经逐渐发展成为他全然无力自控的程度。
——所谓骨血可与兵刃相融的活剑族人,是在暗暗指……他?
这怎么可能?
薛岚因本人浑浑噩噩地过活了整整十六个年头,还真没听说过自己的身份会与白乌族的劫龙印有任何千丝万缕的联系。
眼下谷鹤白空凭一张烂嘴,便将那所有是非黑白通通杂糅为一处,一股脑地朝着薛岚因乱作一团的脑袋狠命砸去,瞬间又摔烂成一滩扶不上墙的稀泥。
他被砸得有些懵了神,却不至于彻底因此丢了心智。
因此,他淡淡呼出一口凉气,敛了眉目,扬起尾音缓声朝谷鹤白道:“你激动个什么?什么活剑?什么血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样都不曾听人提及——反正,墙上那堆白乌族的古文字也没人能够全部看懂,由你随口诓骗几句,我们就要信以为真么?”
第26章 师父,真傻
谷鹤白容色浅薄,似是无畏无惧道:“你有血也有肉,既然我口头说的东西你一概不信,不妨自己动手试上一试,以免到头来,还要怨我满口胡言。”
薛岚因眸光微凌,方要再度出声说些什么,却见身侧惊疑未褪的云遮欢探手上前来,重重摁住他肩膀道:“岚因,切莫要全听他的。谁知道这人心里打着什么鬼算盘……没准啊,是想在这里直接取了我们三人性命呐。”
谷鹤白无声抬头,那一双暗沉如夜的眼睛隐匿在千斤沉厚般的帷帽之下,唯独一对亮如白昼的眼珠时刻泛滥着如刀似剑的锋锐光辉。
从枕深深凝视他一眼,于两边仔细权衡思忖一番之后,终是轻轻咳嗽一声,保持理智地开口提议道:“谷副掌门苦心孤诣地为我们阐释如此多的奇闻异事,无非是想证明当今活剑族人仍旧存在的事实。先不论劫龙印破解之后,究竟能否寻得活剑真迹,岚因兄弟,你此番与我们同行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解开身世之谜么?这会儿有人替你指了明路,倒不如照他说的,试试看罢。”
“试?你说说,怎么试?”薛岚因抛高手中寸余长短的精致匕/首,把玩儿似的说道,“放我血还是怎么的,效果如何,你们在场有谁没见过?”
谷鹤白挑眉望他,道:“活剑血脉,必定与劫龙印所在之处相互感应。反正那元惊盏就藏身在地底某一深处,你且忍痛施舍个一滴两滴,见见成效,又未必会直接要了性命。”
薛岚因听罢也不拖沓,当即扬了匕首横在指间,果决利索道:“你说要试,那便试吧,如若过后出了什么差池,后果自负。”
云遮欢见他当真要朝自己下手,登时心下一慌,忙是焦声唤道:“岚因,不要!”
可惜话到一半,偏是为时已晚。那匕/首落得又快又急,刃口正抵上薛岚因拇指指尖一带微有薄茧的皮肤。
谷鹤白在旁看得呼吸陡一凝滞,仿佛在满心期待着什么一般,蓦然朝之投去骤亮的目光——
然而,狠厉匕/首与脆弱皮肉相互触碰的一刹那间,却并未出现众所预料的流血场面。
——别说是血了,那锋刃实实卡在薛岚因白里透红的指肉之间,愣是连最外一层皮都没能削掉。
“活见鬼了,从兄,你这破刀子是怎么回事?”薛岚因额角冒汗道,“太久没磨,生锈了吧?”
从枕一把将匕/首夺来,轻置于掌心仔细端详道:“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几年未曾离手的防身兵器,怎会说锈就锈?”
众人应言低头一看,果见那匕/首顶端锃亮一片,确实是不可小觑的凶煞之物,只是到了薛岚因手里,便像是无端受了层阻碍似的,使不上力,也割裂不开。
一时正生疑顿,反是那谷鹤白瞬间没了耐性,倒抽一口冷气,“噌”地一声拔出腰侧短剑,不由分说递至薛岚因面前道:“拿我的试!”
薛岚因木然瞥了他一眼,半推半就将那柄短剑接过放在掌心,却并未立即下手,动作慢而温吞的,像是有意与之斗狠较劲道:“你急什么?是我要放血,疼的也会是我,怎的你这副模样,是想直接将我大卸八块?”
谷鹤白眉心紧锁,神色亦是阴晴不定道:“横竖不过挨上一刀,你又何必犹豫不决?”
薛岚因“啧”了一声,倒也无意同他再作纠葛,干脆握了那柄短剑朝上一扔,扎扎实实地紧攥在手掌心里,横向一扫,便眼也不眨地朝指尖上方最细腻的一处皮肉划了下去——
偏就是那剑锋与指节两两相触的短短一瞬,一缕决了堤的银白幽光自薛岚因袖口骤然倾泻而出,霎时在其周身绕开一层冰雪般的坚硬屏障,不过片刻之余,竟生生将谷鹤白那柄沉厚有力的凶锐短剑震得狠狠一颤,“当”的一声斜飞出去砸在背后的石墙之上,待回过神时,竟已无意嵌入其间数寸之深。
薛岚因心头一惊,正不明所以地抬手抚至自身生寒聚冰的发肤之上,当即被那无尽冷意冻得牙尖一瑟,连忙收手回去,直拧眉苦唤道:“嘶……哎,可折磨死我了,这又是什么东西?”
“化劫替生咒。”谷鹤白声沉面冷道,“……是晏欺!”
薛岚因神色微顿,道:“什么意思?”
“是晏欺,在你身上施用了化劫替生咒!”回身将那墙内短剑蛮力一把拉扯出来,谷鹤白眸底既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同时又是不可言说的懊恼,“这……该死的魔头,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没一天不是在作茧自缚的!”
薛岚因眼角一跳,下意识里再度出声问道:“化劫替生咒,又是个什么术法……?”
话音未落,但见那谷鹤白已是陡然扬起臂膀,手中沾了碎石沙砾的短剑顿随之寒芒一现,几乎是不带丝毫犹豫的,正朝薛岚因前胸口处猛刺过来。
云遮欢蓦地见得此状,匆匆惊叫一声“岚因小心”,便立马挥舞着腰刀狠命挡了上去,好在薛岚因有那一身冰封似的昼白寒气在外护体,只不过是微一侧身,无数银白气光即刻产生一道无边无际的抵御之墙,像是有着极度强烈的自我意识一般,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