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终于进门了,楚家自然要开始张罗新婚事宜,可偏偏女人对婚礼的所有环节诸多挑剔。婚礼拖拖拉拉一直到年底都没办成,后来更是以年关将近将婚礼拖到了下一年。
而所有期待这场婚礼的人都吊着心,因为大家都知道皇帝的病越来越重,谁都不能保证他到底能不能活到明年。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楚落成。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成这个亲。自从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辞官似乎和自己得罪菱染有关他就在心里憋着一口气,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冲回朝堂做一番事业出来狠狠嘲弄一下这个女人,可是他爷爷已经告老还乡,父亲也辞官在家,吏部又迟迟不给他安排职务,他纵有一肚子想法也是白搭。
这幢婚事他父亲和爷爷都同意,他没有反对的权利,如今眼见着这场婚礼似乎要拖黄了,他自然是高兴的。
这天他和同窗多喝了几杯酒回到府里已经是夜半,他不好从正门进便走了偏门,随之他刚推开门就见一队人马正摸黑整装待发,为首的正是菱染。
女人一身黑色兜帽披风看不清面容,楚洛城却还是从眼睛一下就看出是她。
“你们要做什么?”楚落成上前一把拉住缰绳,低声问道:“莫不是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马上的菱染眉头微皱,手下已经开始低声催促,她叹了口气,低声嘱咐了句什么,随后看向楚落成,道:“想知道就跟着一起来吧!我没时间废话!”
说完她一把抢过缰绳,狠狠甩了一鞭子,一行人飞驰了出去。
瞬间,凌洛城的酒全都醒了,他一手夺过侍卫手中的马鞭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一行人向东飞驰片刻未停,直跑到天光大亮,这才进了沂州,他们一路直奔驿站,显然这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待,众人利落的换马继续往东跑。
这样又跑到了中午,就连早饭都是在奔跑的马上随便嚼了点干粮,终于在进入驿站再次换马的时候凌洛城受不了一把拉住菱染问道:“就算你们不说去干嘛至少告诉我去哪吧?”
“燕州!”女人转过头回答。
楚落成却是猛的一怔,因为他这才发现,女人的脸色苍白入纸,兜帽里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正粘腻的贴在脸上。
这时,那边已经把马匹换好,女人理都不理他,纵身一跃上马,目光没有一点犹豫,高声道:“出发!”
楚落成急忙跟上,这才猛然想起他刚刚得到的答案,燕州!
而燕州距离他们的出发地整整有千里远。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整只队伍里唯一震惊的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就这样,一行人日夜兼程疯了一般的往前赶路,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队伍里的好几个人在换马时已经承受不住扶着树干吐了起来。
就连楚落成也觉得自己几乎到了极限,因为劳累和颠簸胃里开始不的翻腾,他强压下腹中不适,转头去找菱染,只见她正拿着个水囊在喝,空气中暗暗飘来一阵酒香,楚落成这才想到似乎这一天里她一口东西都没吃过。
他皱眉将一块干粮递过去,道:“空腹喝酒伤胃,吃些东西吧!”
女人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了,吃了会吐,更难受!”
说完,她又举起酒壶喝了一口,这时旁边的人已经取了宽绸带过来,楚落成不明所以接下来他就震惊的看到那些侍卫将一匹没有马鞍的马牵了过来,然后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女人托上去,并用绸带将人结结实实的绑在了马上。
“你们这是……”还不等男人开口,一旁的侍卫已经解释道:“是公主要求的,说是怕骑不稳掉下来。”
疯了,都疯了!
此时此刻男人的脑子里只是反复的响着这一句话。
众人翻身上马,队伍继续出发。
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时分,他们赶到了燕州城外的大周军营。
其他的随从人人脚下发飘,楚落成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几乎站立不稳,要不是旁边人扶着他几乎就要摔倒在地,而菱染则是被人从马上抱了下来,整个人脸比纸还白。
“去大帐!”女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休息一下吧!”楚落成心里泛起一阵心痛,他没想到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居然和他们一起挺过了这三天的时间。
女人摇了摇头,还不等她说话,一群身穿铠甲的武将已经围了上来,他们各个紧皱双眉,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他高着嗓门问道:“是长公主到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撩衣跪倒,道:“鬼将军已经失踪六日了,可是督军说什么都不许我们出兵相救,请长公主……”
那人话还没说完,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休要胡说八道!”
随即一群身穿宦官服侍的人挤进了人群,为首的那个胖宦官跪倒行礼道:“臣燕州督军沈尽忠拜见长公主殿下,愿殿下千岁荣华!”
“到底是怎么回事?”女人微微睁开眼,看着地上各执一词的两拨人问道。
楚落成知道在大周,各地藩王直属军队都有督军陪同作战,而这些督军多数都是由朝廷指定的宦官组成,这些人平日里好吃懒做,打仗时胡乱干涉指挥,打胜了他们第一个冲上来抢功,打败了则将责任推给将军,自己横竖不吃亏,所以常常是搞得各地军队苦不堪言。
“回禀殿下,六日前鬼将军带兵擅自出营以至于至今下落不明,臣怀疑他已经通敌叛国,正准备写奏章给陛下。”沈尽忠掐着嗓子高声回答。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一旁的络腮胡大汉道:“明明是我们得到敌情出击,你却半路带着部队逃了回来,把鬼将军自己扔在战场上不闻不问,甚至还不让我们去营救。”
“你休要含血喷人,”沈尽忠道:“明明就是他投敌卖国!”
一旁的楚落成皱眉看向已经让人放下落地的菱染,自从皇帝推行新兵制以后,其他地区就已经开始陆续撤掉了督军这个职位,可是这个沈尽忠仗着是自己是赵贵妃的表弟,不单拒不执行,还多次颠倒是非诽谤忠臣,名不副实,是个实实在在的奸臣。
“沈卿,请起!我可担不起你这一跪!”菱染被人扶着来到沈尽忠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沈尽忠脸上的表情顿时喜不胜收,而周围人的心也跟着落到了谷底,他们以为燕王请来的长公主能收拾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死宦官,现在看来,似乎又是跟着一起同流合污了。
就听女人低声凑到沈尽忠耳边,嘴唇微动,说道:“我从来不让一个死人跪我,晦气!”
女人最后一个字落地,下一秒她已经抽出侍卫腰间匕首,一刀捅进了老男人肥胖的肚子里,女人眼神里满是杀意,捅了一刀还不够,随即就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直到男人再也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她才将手里的匕首递给身后的侍卫。
四周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虽然不少是战场上的武将,见惯了杀戮,可是此时此刻却还是被这手起刀落直接诛杀朝廷命官的情况给震撼了。
下一刻,随着菱染来的一众侍卫已经一拥而上,将跟随沈尽忠来的众人围在当场。
一群人吓得瑟瑟发抖,只见菱染缓缓的走到他们面前,眼神似冰一般扫过众人,问道:“沈大人是怎么死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是,是带兵救,救鬼将军时,不幸战死的!”
女人唇角一勾,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颊:“说对了!”
随后她直起身,道:“都听到了吗?沈大人是带兵救鬼将军的时候不幸战死的!”
众人猛地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络腮胡子的大汉重重的叩了一个头,便带着众人集合部队去救人了。
而这边几乎是同时,菱染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往地上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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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单位奇葩放假方式,今天上班,从29号放假,7号上班!所以,从放假开始加更!
这几天确实有点忙,今天又欠大家一章,明天不加班的话一定补上……如果加班就等30号补上……绝对不欠账……!
番外:缘起41
部队出发整整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一处山谷里救出了失踪多日的鬼将军,而此那时他和近卫不过十人,且人人带伤,而对方则有三百多人。
楚落成早就听说过这位鬼将军的威名,他叫吴明,是贤王燕子枢一次打猎时救下的,当时这人全身烧伤奄奄一息,燕子枢用了最好的草药才救回他一条命,从此这人便归在贤王麾下。因为此人容貌尽毁所以平日里都会带着一副皮质面具,所以有了一个外号“鬼将军”。
这人是个军事奇才,没几年就成了贤王的左膀右臂,也成了许多和贤王敌对的人第一个想要除掉的对象。而这次就是听说有人要借机报复他,燕子枢又在京城分身乏术,这才拖人求助菱染。
在军营里,楚落成第一次见到鬼将军。男人满身血污,面具早就已经不知所踪,那张被烧的几乎变形的脸没了面具的阻挡又沾了血,看上去确实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
楚落成刚要上前行礼,那人却一把扯着他的胸襟,焦急的问道:“长公主怎么样了?军医看过了吗?要不要紧?”
楚落成被问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副将急忙上前救场道:“长公主就是累了,听说她从郴州昼夜不息不到三天就赶到了这里,侍卫队里其他几个大小伙子都受不住倒下了,她……”
“胡闹!”鬼将军显然是动了真气,也不管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要往菱染住的屋子里冲,被副将手疾眼快的一把抱住,有些不忍心的轻声道:“将军,你面罩没带!”
男人浑身猛地一颤,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僵在了原地。
楚落成看到男人的瞬间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副将借机将他连拉带拽的拖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看着男人那紧闭的房门,楚落成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人似乎和菱染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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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天后菱染才恢复了意识,眼还没睁开就先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她缓缓睁开眼果然就看到自己躺的屋子里放了一束金黄色的不知名野花。
见她醒了旁边的一个妇人高兴的惊呼一声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军医就被找了进来,菱染却一把拉住那个妇人问道:“人救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妇人急忙回答:“公主还是先让医生诊脉吧!鬼将军再三吩咐过的!”
在诊过脉之后,确定她基本无大碍之后军医这才拎着药箱离开。
“这花叫什么名字?”菱染看着那束野花,近似乎自言自语的问道。
“我们都叫它秋日黄,能一直开到小雪呢!”妇人一边将一条布巾沾湿递给菱染擦脸,一边笑盈盈的说道:“我们将军感念公主的救命之恩,每日都亲自去换了新的过来呢!”
女人的眼睛垂下,掩过一抹不甚明显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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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染见到鬼将军时已经是她们要告辞离开时,这日男人似乎终于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带着面具一言不发的站在送行队伍的最前方。
四周所有的人都在说着客道话,只有一男一女,一个站在地上,另一个坐在马上,只是静静的看着彼此,一言不发。
旁边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副将不明白一向进退有度的将军怎么突然这么不尊礼数,急忙帮着打圆场,笑着道:“长公主,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必定赴汤蹈火。对吧?”
说着,他还不忘撞了下一言不发的鬼将军。
男人似乎也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低下头行礼道:“若是长公主有吩咐,我必定鞠躬尽瘁。”
马上的女人勾了一下唇角,挥手示意大家出发,却最终还是低声对着男人说道:“若是将军有心,来日入京述职时请帮我去国子监祭酒宋玉宋大人家里看看他的养子吧!”
鬼将军那黝黑的眸子里满是不解。这时就听菱染缓缓说道:“那孩子叫秦俊扬。”
男人的瞳孔骤然缩紧,双眼圆睁,肉眼可见的浑身剧烈哆嗦了起来。
而女人则没去管他的震惊,一夹马腹带队离开了!
一旁的副将没见过自家将军这个样子,以为他是伤口疼了,急忙上前去扶,手伸到一半就惊在了半空,因为他看到晶莹的泪水顺着男人的面具流了下来。他们身中数箭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鬼将军,此刻哭的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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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这么逞强?想死死远点!”雪灵沉着他那张绝美的脸没好气的训着。
菱染泡在味道极其诡异的药桶里,揉了揉自己被念叨的发疼的耳朵,十分没皮没脸的赔着笑。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是有点过分,自然是什么都不好意思反驳。
“你身体里毒性本就剧烈,现在被你这么一闹更是雪上加霜。”雪灵沉着脸说道:“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个童子,你吃了我的药取了他的元阳精,就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女人眉头骤然一皱,道:“我说了,这个办法我不同意!”
雪灵将手里的布巾狠狠往水桶里一扔,吼道:“不同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体是个什么情况?要死闵释还找不到那块避毒玉牌,你随时都会毒发身亡。”
女人却往浴桶旁一靠,闭上眼缓缓的说道:“生死有命!”
“申——菱——染!”雪灵几乎已经被女人气的七窍生烟,随后他不由分说打开房门出去,不一会儿就从外面拉进来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把他往屋里一推,道:“反正我在你现在的药里放了催情散,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雪灵直接关上房门走到院里生气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突然!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凄厉的男人喊声从菱染的房间里传出,响彻楚府上空,小院里的灯火瞬间燃起,正好“路过”的楚落成第一个冲了进去,却在进屋第一时间就呆呆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只见菱染半裸着躺在地上团成一团不住
的发抖,一头乌黑的长发此时却是雪白如霜的铺了一地,脸上泛着诡异的潮红,发根处却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裸露在外的肩膀和手臂白的透明,可以透过皮肤看到下面狰狞的的青色血管。而在她身边站着一个已经吓的不知所措的少年,那人一身赤红的宽袍大袖长衫,头发挽起,也许因为刚才的慌乱发丝也跟着有些散乱,
紧接着进来的雪灵看到地上躺着的菱染,先是一愣,随即却马上镇定下来,开始紧张有序的分工。他们先是叫下人点了十个火盆进来,然后叫厨房烧了热水,雪灵从怀里掏出一包包的药粉往水里倒,转眼就变得花花绿绿的,然后他们将菱染就这么扶起来放在浴桶里,将一桶一桶的热水直接往她身上浇,奇怪的是这些本来冒着白烟的热水浇到菱染身上却瞬间变凉,楚落成也跟着帮忙,撬开了菱染的牙关,将煎好的药灌了进去。
众人忙乎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菱染的发色从白变黑,人也不再抖动,大家才松了一口气。雪灵将她抱出浴桶放在床上,众人才退了出去。
刚关上房门,雪灵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少年清秀的脸上。而一旁的随行管家淡淡的说了句:“带回你屋子教训吧!别吵了小姐。”便率先走向了雪灵的屋子。
楚落成是第一次进到雪灵的屋子,屋子不大却也干净整洁,只是他现在无暇欣赏,因为自从一进这屋子,雪灵就开始对少年拳打脚踢,那日平日里美得不似凡人的温婉少年,此刻却如一头暴躁的狮子一般,一拳一脚招招不留情,少年抱着头硬挨着,吓得一声不吭。
半晌,雪灵似乎是打累了,叉着腰喘着粗气,开吼:“买你回来干什么的?你说!”
“服侍主子的!”少年依旧抱着头蹲在地上,仿佛随时又会有一顿拳脚一般。
“你就是这么服侍主子的吗?啊?”雪灵说着气不过的抬起脚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可是你们没说是干那种事情!而且她也不同意啊!”少年突然抬起头,一脸的羞愤。
“废话,不干那事,你当我们花了五十两银子卖你过来是当长工还是当小厮的?你有见过有这么贵的长工和书童的吗?”半晌没开口的管家突然开口,却呛得少年哑口无言。
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会值这么多钱。
而一旁的楚落成却已经听出端倪,他震惊的看着雪灵,问道:“长公主到底是怎么了?”
雪灵这时才意识到他还在场,可是如今显然已经瞒不住了,于是翻了个白眼,说道:“怎么了?中毒了,百日红听说过吗?高时那个不要脸的为了借她控制皇帝给她下的毒!”
楚落成眼睛骤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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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放假还要加班……领导怎么都这样呢????
好好的八天假期变成了六天……呜呜o(╥﹏╥)o~!
ROUΓοЦωǔ。OΓ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