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妄为的结果便是被禁足,东方郁在去了夜苑的当天便被父亲严厉的训斥并禁了足。这一罚便是半个月,简单来说就是他在庆州的日子里都不能再出门了。
夜苑,傍晚
“好无聊啊!”这是锦娘今天第108次抱怨了,一旁的兰若离抿嘴笑着,时不时喂她一颗自己剥好的榛子。
“你天天有人伺候着还喊无聊?”一旁的严清撇撇嘴,道:“那我这帮没人陪的岂不是要无聊死了?”
“若是无聊便过来帮我算账!”羽衣手里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白了一眼锦娘道。
“你饶了我吧!”锦娘往兰若离的身旁缩了缩,道:“你知道的,我有多少银两自己都懒得算!”
“若离,日后我一定会成为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女人!”突然,严清的嘴里猛然跳出锦娘的声音。
严清外号“鬼舌”不但功夫不错更是口技惊人,这天下间的声音他能学出九成,任凭这帮天天和锦娘相处的都无法分辨出两个声音只见的区别。最关键的是他不单学声音,该捻起兰花指学着锦娘惯用的动作。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锦娘气的咬牙切齿满屋追打严清。
韩清瑶一进正厅便看到如此鸡飞狗跳的一幕,顿时靠在墙上跟着一起笑。笑着笑着,女人的眼中却笑出了泪花,看着这些玩闹的人们,她的记忆似乎一下回到的那时的敬武院山下的小院。那时,宁州还在,韩家唐家还在。那时,他们闹着,而哥哥笑着。
手指揉着脖颈间的小吊坠,女人的眼中满是浓浓的悲伤和思念。那老头不会骗她,可是,哥哥又在哪里呢?
“小菱!”一旁心思最为细密的羽衣轻声唤她:“我看你最近时常发呆,今日出门要不要我们陪着?”
他们都知道,染菱因为身上的毒,每月十五必须去一次花阁找小倌。
“别了!”韩清瑶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笑道:“你和程恩要拢账,若离和锦娘要恩爱,就剩下个严清。”
韩清瑶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严清,道:“若是带他进花阁,我倒是不怕花钱,就是怕他精尽人亡!”
“小菱,你这样我很伤心!”严清马上做出一脸悲伤的表情,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装。
韩清瑶不理他的笑闹,披上斗篷上了门口的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花街,车速便慢了下来,路旁各色花阁妓馆林立,如今还不到掌灯时分,各院也只是开了门,却并没有正式开始营业。
韩清瑶轻挑窗帘看着各家的门口,突然她看到一只蓝色的小鸟停在一家叫做“青衣阁”的妓馆门匾上,她将窗帘放下,对着赶车的人道:“就这家吧!”
下了马车,赏给车夫一锭银子之后,她便迈步进了院子。龟公们长年在风尘讨生活,自然什么人都见过,一见她进来,急忙通知了老鸨。
“弄间僻静点的包厢,把你们这的小倌都叫出来,新的旧的都出来!”韩清瑶说着将一锭银子往老鸨手里一扔,便大爷一般的往里走。
老鸨子笑盈盈的握着银子将她带到了后院,这里果然比前面清净了很多。待安排好一切后便去叫人了,此时还不到大家寻欢的时候,所以不一会儿便来了一群涂脂抹粉的男人,这些人个个笑的一脸谄媚,手捻着兰花指。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伺候男人的,如今一见眼前居然是个女子,自然来了精神,纷纷上前倒酒按摩的讨好。
韩清瑶一边熟练的和他们调笑,一般眼珠迅速扫过众人。她要找其中比较不起眼,又看着机灵一些的。
她正挑着,突然门外一阵吵闹,随即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甩开阻拦他的龟奴护院,醉醺醺的晃进来,揪起一个小倌骂骂咧咧的道:“你们老板呢?叫他出来!”
一屋子的小倌顿时吓的面色惨白,缩到了韩清瑶的身后。
“老板不在这!”韩清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端起酒杯道:“薛公子还是另找它处的好!”
“你认识本公子?”男人打了个酒嗝眯着眼问道。
“庆州大理寺卿薛大人家的二公子,当然认得!”韩清瑶对着男人一举杯笑道:“要不要一起喝个酒啊?”
大渝有个奇怪的设置,那就是有两个都城,都城天都和副都庆州。
大渝的第四个皇帝成帝夺了侄子的皇位,因为皇位来路不正,原来朝堂上的大臣们自然意见纷纷,为了建立自己的当权的朝堂,也为了让自己心安。他先是命人将都城迁道了原来的平州,并改名为天都。而原来的天都便命名为庆州,成为了副都。
随后,他又将多数与他对立的朝臣留在了旧都留守,而自己带着心腹去了新都。留守这些人自然不能撤职,于是便索性保留了原有的三省六部,形成了怪异的两京体系。
庆州大理寺卿新上任不到三个月,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更别提刚刚来庆州不到十天的他的二儿子了。男人虽然醉酒却也不是完全不清醒,如今听人一下就爆出自己名号,顿时酒醒了一半,因为怕对方是有心之人,于是立刻收敛了张狂,挑了挑眉问道:“你是何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韩清瑶一笑道。
随后,她转头对一旁哆嗦着的小倌道:“去,通知你们家妈妈,给薛公子安排些纤细的姑娘。还有,去临安斋买他们那的酱肘子和上等花雕来,帐算我的!”
当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突然将你的身份和喜好如数家珍的说出来时,任凭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诡异莫名。于是,薛二公子剩下的一半酒也醒了。
他上下打量着女人,总觉得这人的装扮他十分眼熟。女人、黑袍、皮半面……男人不大的眼睛渐渐瞪圆,他近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对啊,还差只……”
还不等他说完,就听一声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声音响起,男人僵着脖子看向门外,只见不远处的树上一只本该在晚上才出现的圆眼的猫头鹰正转着脑袋看着他。
女人、黑袍、皮半面、夜猫子叫!
夜枭——血煞
男人吞了一口口水,只觉得浑身冰凉,一股尿意在腹中升腾,他张了张嘴,半晌才问道:“你,你是,是,我!”
他已经有些说不清话了。
女人一笑道:“薛公子,在下只是想请公子喝杯酒而已,不知公子给不给这个面子?”
男人又吞了一口口水,最后眨了眨眼,觉得大概这人应该是不想杀他,不然估计他现在已经没命了。
于是他呵呵一笑,道:“给,自然要给!”
说完,他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女人目中银花一闪,猫头鹰顿时扑腾着翅膀飞走了。韩清瑶笑着叹了口气,这些贵人往往比百姓更容易吓住,毕竟,富贵生活比贫贱生活更让人舍不得死。
夜枭之所以能在三年之内有这么大的影响,和韩清瑶刻意的规定的行事方式有关。除了实打实的成功率,和传音阁提供的准确情报。加上韩清瑶的刻意渲染,人们对夜枭的第一印象便是:它似乎对所有人都了如指掌,无论你多么诡异的习惯和喜好,无论你藏到天涯海角,他们似乎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他们接单子并不看钱,万两黄金可让他们杀人,一文钱也可以让他们杀人。
为此韩清瑶特意在当街接了一个老妇人一筐鸡蛋的报酬,三天后,便把一个官府抓了十年的江洋大盗的尸体挂在了老妇人所在的城墙上,替她抱了杀子之仇。
当然,这些都是韩清瑶刻意为之,她早就查清了所有的事情,然后出现在老妇人身边,诱她雇佣自己。而那时,那个江洋大盗早就已经被他们秘密关在某处,只等着时间一到便杀了暴尸。
而他们杀的目标也不是绝对无迹可寻,简单来说就是杀坏人。无论是贪官污吏,还是江洋大盗,只要是他们动手了,必然会先将此人罪行公布于众。
果然,经过了人们的口口相传,夜枭成了大渝行事最诡异的杀手组织,只要是自己心里有鬼的人都是对夜枭咬牙切齿,毕竟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杀的对象。
相反在老百姓和一些正义之士的眼睛里,夜枭成了正义的守护者,很多人甚至在家里贴上猫头鹰的画像,以求夜枭的庇佑。
韩清瑶揉了揉眉心,掏出怀中的止疼药丸塞进嘴里吃了。
三年的刻意训练虽然让她可以熟练的控制附近十里内的飞鸟,但是随之而来的头疼却越来越重,而控制的飞鸟体型越大,距离越远,时间越长,她头疼的也越厉害。
“多谢这位客人刚才解围了!”一个清脆悦耳的男声从门口传来,韩清瑶皱眉看去,就见一名十六七岁的绝美少年正站在门口。他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五官比一般人深邃很多,金色的睫毛纤长浓密,一头金发加上一双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差点让韩清瑶直接跳起来。
她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当年在域东马场里救下的那个俊美近妖的少年——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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