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药!”北渊原本被程念钥严肃的表情带得认真了,却又见她眼睛一亮,露出一抹孩子得到糖一般的笑。
程神医风风火火地拽着他回去抓药了,完全把自己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程念钥抓完药就指使北渊熬,她蹲在一旁,火光映得她面容更加明艳,北渊看得有些痴。程念钥抬眼看他,好看的桃花眼眼尾挑起,瞳孔映着跳动的火光:“怎么了?”
北渊轻笑了一下:“虽然这样说有些孟浪,但程姑娘确实是美若天仙,难怪那么多人情难自已。”
程念钥这才想起自己当时想对北渊说什么,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我……”她刚开口,药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白芷有些兴奋地叫道:“阿钥!听说你想到了新药!”
程念钥又被打断了,伸手接住了跑过来的白芷:“小心点儿,都不小的人了。”
白芷嘻嘻一笑:“阿钥真棒!”
南子默也跟在白芷身后,看到熬药的北渊,露出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那意思是,兄弟我懂,大家彼此彼此嘛。
熬出药已经到半夜了,忙碌了一天的白芷已经靠在程念钥身上睡着了,北渊和南子默相对坐着。程念钥小声地说:“我先把阿钥送回房,你们看着这里。”程念钥打算把白芷抱起来。她虽然习武,但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将白芷抱回房间还是有些吃力的。
北渊伸腿踢了踢张望的南子默,冲他比了个口型:“去啊。”
南子默这才“噢”了一声,忙不迭地爬起来:“那个……程姑娘……不然……我来抱吧……”南子默磕磕绊绊地说完一整句话,竟然一张脸通红。
程念钥看着有些好笑,然后拧眉看了眼北渊,这人正守着药锅看热闹。她还是把白芷交给了南子默,她看得出来面前这个青年对白芷是认真的,白芷对他也不无好感。
当然她不可能那么放心地把白芷交给南子默,还是跟着南子默去了。
北渊看着烧得正旺的火,反省着自己滋生出的不该有的微妙感情。一个女人最容易打动男人的,十有八九是她的美貌,北渊也就是个寻常男人。但这份刚冒头的情愫十分地薄弱,北渊冷静了一会儿就把多余的情绪在萌芽状态掐灭了。
程念钥回来的时候,药已经煎好了。她让北渊倒了出来,然后趁夜给白天那些病人送去。她之前配的药已经让瘟疫没有恶化的人喝了,他们恢复了个大概,正处于观察期。但这几个人还在等着死神的召唤。
晚间的时候他们格外怕冷,瑟缩成一团挤在角落里。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他们身上竟然开始溃烂化脓。程念钥让北渊在门口等着,她端着药走了进去。
里面几人本来就睡得浅,见程念钥端着药来都十分亢奋:“程大夫……”
“这药能救我们吗?”
“我们能好了吗?”
程念钥抬起手示意他们止住话头:“我不确定能不能好,但有一线生机。”她挨个让他们喝了药,确定了没有什么大碍后才出去。
她让北渊离她远些,十分无奈地说:“要不然你也赶紧喝点儿要预防好了。”程念钥说着还摇了摇手里提的药壶,露出一个有些俏皮的笑:“还剩了点儿,自己第一次熬的药,意义非凡啊。”
北渊将程念钥送回了房,才自己一个人出去白家药铺。南子默还在门口等他,看见北渊的时候勾住了他的脖子:“弟弟啊,我看你就是那助我当幌子,自己想追求人家程姑娘吧?”
北渊没答反问:“你能抱白姑娘一回,是谁的功劳?”南子默立刻闭嘴了。
程念钥的药真的有效,来势汹汹的瘟疫还没有蔓延开的时候就被抑制住了。南子默和北渊又去帮了几天忙,终于不用再施药了。
白芷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满足地笑了下:“幸好避过了一场灾难,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我做庄请大家去珍馐楼吃顿好的吧!”
南子默忙表示:“最辛苦的人是白姑娘和程姑娘,怎么能让你请客呢,我们相识一场,就由我来请这顿吧。”
两人开始推拒起来,白芷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白父十分纵容这个女儿,甚至让她抛头露面当众施药。所以白芷身上没有什么骄矜之气,反倒跟程念钥沾了几分江湖豪气。
最后还是程念钥打圆场:“谁请客我们能吃完再说吗?都饿死了。”
珍馐楼是这一片最好的酒楼,掌柜的一见白芷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白姑娘你们四位?楼上请吧!”白芷是这一片的名人,这次瘟疫后大家对她更是敬佩三分,他们只是穿过大堂,就有不少人站起来行礼道谢。
几人好不容易才到了楼上,程念钥坐下后长舒了一口气:“做善事真不容易。”
白芷笑了下:“阿钥你明明很善良的,不要总是这样子说嘛。”
程念钥摇头:“第一,我并不善良,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懒得搭理瘟疫这种烂摊子的。第二,不是我这样说,我内心就是这么想的。”
白芷无奈地抿了下唇,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又要走了啊?”
“这是当然,我再不走,我师父可能就会杀来抓我了!”程念钥接过小二上的茶,喝了口润嗓子。
“啊……”白芷拖长了语调,有些遗憾地说,“那我们不是很久都见不了面了?”
程念钥笑了下,“得了,我哪个月没给你寄信。”白芷这才露出了一点儿笑,旋即才想到,“我们那只传信的白鸽,好像这个月胖了两圈……还飞得动吗?”
他们这顿饭最后谁都没请客,因为掌柜的坚持不收他们的钱。掌柜的坚定地说:“白姑娘,我真不能要你的钱,之前已经有不少人要帮你们付饭钱了,我要收早就收了。”周围的人都帮着他劝说白芷,白芷无奈,只能受了这份人情。
北渊和南子默送两人回白家药铺,还没有到地方,就有小厮跑了过来:“小姐小姐,朝廷中又来人了?”
“怎么回事?”
“说是您这次治瘟疫是大功,请您和程小姐去京城受赏的。”
程念钥拧着眉和白芷对视了一眼,“我不去药铺了,你就说我已经走了。”她话音刚落,药铺中就走出来一个人。男人穿着华贵,腰间的玉佩撞得叮咚作响,笑眯眯地望着程念钥:“程姑娘,好久不见。”
程念钥扯了下嘴角,没有答话。不过她都被发现了,也不好现在溜走,再怎么样白芷还在这里呢。
北渊和南子默不放心,也同她们一起进了药铺。来者是当朝丞相的儿子,冉休,也是程念钥多年的追求者。
“念钥姑娘,是不是我晚出来一步你就又走了。”冉休叹了口气,一脸痴相地看着程念钥。
程念钥皮笑肉不笑地回复了句:“如果你不来,我就不会走。”
一旁的北渊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程念钥这性子……还真是不好描述。毕竟玫瑰都是带刺的,不是轻易就能摘下来的。
“我来是背负圣恩,圣上知道了白芷姑娘和念钥姑娘造福百姓的善举,特地命我来江南接两位姑娘去京城受赏。”冉休说着还颇有敌意地看了眼北渊和南子默,然后笑眯眯地转过头望着程念钥等回复。
“我不去,我也不想救人,是白芷姑娘强求的。”
“我也不去,救人是医者职责,谈什么赏赐?”
四.误闯
冉休像是犯了难,然后才憋出一句:“念钥姑娘,这次真不是我骗你去,真的是圣上有请。”
程念钥站起身就欲走:“当今皇上圣明,应该会考虑民意吧,你就转述我和阿芷刚刚的话就行了。”
冉休忙伸手拽程念钥,却被北渊挡住了:“公子还是不要强人所难吧。”
冉休一开始就看他不爽了,此刻立即摆起了他丞相嫡子的谱:“大胆平民,你竟敢干扰我办公事。”
北渊没有说话也没有退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冉休。他比冉休高了半个头,眼里含着冷意,就让他英俊的脸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再加上他修炼的“屠诀”本来就暴戾,给了冉休极大的威胁感。
冉休退了半步:“你,你想干什么!”
程念钥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时之间北渊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干什么,只是望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冉休张口欲骂,却被程念钥打断了:“冉休,不要假公济私了。你把我叫到京城也没有机会的,我就算成亲也只会找打得过我的人。”程念钥说完就走了,只剩下冉休有些挫败地说:“可是我可以聘请武功比你高强的人保护你啊……”
倒是一直在一旁没开口的南子默安慰了他一句:“程姑娘的意思不是要找保护她的人,而是要找能征服她的人。”
因为这一场闹剧,南子默又有借口多在江南拖一段日子了。他对白芷说:“万一朝廷还不死心,硬来抢人怎么办?虽然我别无长处,但还是能保护白姑娘的。而且我也无事,就在江南多待些时日好了。”
北渊:“……”你怕是把老庄主天天写来催促你回去的信吞了。
不过北渊还是陪南子默留了下来,程念钥行踪不定,他不可能冒然追随而去的。再加上之前程念钥说了每月给白芷寄信,只有在白芷这里才能得到更多的情报。
半个月后,程念钥终于来信了。
秋季雨来得及,南子默正在帮白芷收晒着的草药时,一只白鸽撞进了屋子。
白芷立马丢下了她的宝贝草药,抱住飞鸽子狠狠亲了一口:“灰灰,你终于来了!”
北渊见状知道是程念钥来信了,于是帮着南子默赶紧把草药收了,回到屋里等白芷看完信。白芷一边喂白鸽食,一边说:“灰灰这么棒啊,竟然从生死崖飞过来的。”
看来程念钥在蜀地了……北渊想。
等白芷看完信,北渊才发问““程姑娘还好吗?”他们这半个月已经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尤其是白芷和南子默之间简直能冒出粉红泡泡。只是这两人不自知,北渊也不开口说。
白芷开心地把纸叠起来,说:“阿钥跟着鬼毒仙前辈去生死崖找灵草了,说一切都好。“
生死崖现在由欧阳绝掌事,此人斤斤计较,怎么会让程念钥他们进去采药?而且生死崖机关重重,他们两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也危机四伏。
北渊皱了皱眉,这鬼毒仙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朝廷之中没有动静了,南子默还想在江南逗留,但奈何老庄主催得紧,他只能收拾包袱回扶南庄。临走前他还依依不舍地给白芷表示了身份:“我是扶南庄少庄主,南子默。如果白姑娘有事,就叫人到庄上找我就行。“
白芷虽不是江湖中人,但肯定也知道江湖两大巨头之一的扶南庄的,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你竟然是扶南庄少庄主?“她一直觉得南子默学识渊博,教养又好,一定是什么大家门派出来的,但也没料到会是扶南庄的少庄主。
南子默点头:“虚名不必在意,姑娘知道我是南子默就好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完别,南子默就和北渊一同踏上了回扶南庄的路。江南多雨,路上泥泞,南子默又被老庄主一直催,只能加速赶路。等到了扶南庄,两人衣裳下面全都是泥点子。
南子默十分忧愁地招待北渊:“我要怎么样才能给白姑娘表明心意呢……“
北渊看着他不说话,心想就这人的愚笨,可能一辈子都把白姑娘娶不到手了。南子默见北渊不理解自己的少男心思,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你要回久北阁了吗?“
北渊“嗯“了一声,把南子默赶出了自己的房间。他回久北阁干嘛,反正目前也是个空架子,先拿给那群人折腾吧。
他得去生死崖。于是他第二天就告别了南子默,朝生死崖去。
一般不是生死崖内部的人都不会选择上生死崖,因为这地方鬼怪得很,有重重机关。北渊打听好了生死崖每月出来采集的日子,就是几天后了。从扶南庄赶到需要两天,恰好能赶上。
生死崖位于北方,虽然不怎么爱下雨,但是风刮得强劲。江南细雨蒙蒙的秋天一下子就远去了,只剩下生死崖这边凛冬一样的天气。
北渊正赶上采集队伍出门的时候,他悄无声息地缀在他们身后跟了一天,确定了这只有十个人的队伍其实是临时组的,他们相互间可能都不认识。
一直跟到了这群人晚上打尖,他趁夜溜进了白日最沉默的那人的房里,封住了他的哑穴,将人弄醒过来。那人一脸惊恐,以为北渊要杀了自己。
北渊低声说:“我不会杀你,只要诚实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忙点头。
北渊问:“你的代号是十八?你们是随机组出来的吗?相互认识吗?“
那人点了两下头,随后摇了一下。
“你真实名字叫什么?“北渊摸出一把小刀,抵在这人的脖子上,然后解开他的哑穴。
这人眼睛都瞪大了,磕磕巴巴地说:“王,王佩。“
北渊又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算是摸清了这支队伍。然后他又封住了这人的哑穴,露出一个笑容。他把小刀收下了,王佩忍不住送了一口气,不过他这口气还没送完,北渊一掌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瞪大眼,张大嘴却叫不出声音。
北渊看着这人迅速干瘪,并不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你还是得死。“
北渊混迹在了队伍当中去采购,除了领头的那人每天点一次名外,大家基本都没有交流。
采集完用不着休息,队伍就启程赶回生死崖了。北渊谨慎地记着路,王佩平素也就是个小人物,根本不清楚哪里能有采灵药的地方。
他随着队伍到了生死崖大殿门口,这一路都没有任何程念钥的声息。领头那人指挥着大家卸载货物,门口有人专门来搬运。
北渊抓住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溜了。
生死崖很大,北渊来的时候看到了一条岔路,不知道通向哪里。但那边好像人迹罕至,走那条路比较安全。于是北渊按照自己的直觉走了,这片林子中连巡逻的人都没有,北渊走着走着就觉得头昏脑胀。
他很快就判断出了……这林子中有什么毒物。
鬼毒仙带着程念钥四处游荡,就是为了集齐世间各种毒物。也不知道一代鬼医怎么教出了一个神医,这对师徒倒也合适,一人下毒一人解,各自练就一身不得了的本领。
北渊屏住呼吸,他不确定程念钥他们会不会在这个林子里,但总得试一试。他循着毒源去,那是一株巨大的花,茎干比周围的树干还粗,花朵长宽都有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它青灰的花瓣上还沾着透明粘液,看上去恶心极了。
程念钥和鬼毒仙并不在这里,北渊只觉得脑袋更晕了,这毒物真是厉害得很。
他转身欲走,却踩到了一根粗壮的枝蔓上。北渊立刻皱紧了眉头,他来的时候还没有……换作平时他一定极快地就能用轻功离开这里,但毒气让他的反应力下降了不少。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动作,脚下那藤曼忽然缠上了自己的脚踝。
藤曼上有尖刺,一下子就扎破了北渊的皮肤,疼痛让他清醒不少,他拔出北魅斩断了藤曼。但那尖刺上似乎有毒,北渊不过动了下内力,一下子就头晕目眩起来,看着那花竟然还在动。
北渊摇了两下头,发现那花是真的在动。它的花瓣摇曳着,粘液滴到了地上,伸展出来的藤曼在草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屏息太久北渊也受不住了,反应迟钝的他吸入了一口更加浓郁的毒气,心道一声不好,飞速地朝外撤了。
也不知道这怪花的藤曼究竟有多长,一直对北渊穷追不舍。北渊四肢无力,斩断了几根后明显觉得后劲不足。自己真是鲁莽了,太低估生死崖中的重重机关。
正当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两个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声音遥遥传来,“谁不要命了动我鬼毒仙的东西!”
另外一个女子轻声喝到:“小心些,万一是生死崖的人呢?”那是程念钥的声音。
北渊想,英雄救美要反过来了。他斩断了又一根向他攻击来的藤曼,为了打起精神下唇已经被咬出了血。
强弓末驽了,北渊想。
五.相助
程念钥看到北渊的时候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北渊竟然也会在这里。但她来不及多想,因为那怪花的藤曼已经缠住了程慕北的脚腕,将他往后面拖了。
程念钥抽出一柄长剑,正打算过去斩断那花的枝蔓,却被鬼毒仙拦住了:“不用管他,这花吃了人后就会消停,我们就能对付它了。”
程念钥:“……他帮过我,我得救他一命。”鬼毒仙诧异地看了眼程念钥,下意识觉得这长得好看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我去救。”鬼毒仙抽出了几柄短刃,“唰唰”地飞向那将北渊往后拽的藤曼,自己趁藤曼被隔断的瞬间拖起北渊往回撤。
这怪花似乎被激怒了,数根藤曼朝他们伸展来。北渊好歹是个八尺男儿,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鬼毒仙拖着有些费劲。程念钥断后,长剑斩断了一根有一根枝蔓。
两人好不容易带着北渊逃出树林,回到他们藏身的那个小山洞。北渊的脸色已经泛紫了,程念钥看了看,发现这人还有救,还算没有白费功夫。
“这是什么人?”鬼毒仙见自家徒弟对这小子的态度竟然很温和,一下子没好气起来。
“江湖中不是闹得厉害吗,他就是那个北渊。”程念钥一边给北渊扎针,一边把药丸捏碎成粉末。
“他?”鬼毒仙似乎有些不信,不是说北渊武功高强,在江湖中难觅敌手吗?这么年轻?不过他心底这么想了下,开口就变成了:“闺女,你是被人骗了吧?北渊能那么轻易就被一朵怪花放倒了?我们不去他不就死掉了?”
程念钥:“……”这话她确实无法反驳。她扎完针后就打算把药融进水袋里,她只有一个水袋,给北渊喝好像有点儿不合适。虽然她是江湖中人不计较这么多,但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不过她还没想出结果,鬼毒仙就把他的水袋递过来了:“用这个,你离他远点儿,万一是个骗子呢!”
程念钥好笑地打趣鬼毒仙:“在师父眼皮子底下,骗子哪里有容身之处?”
鬼毒仙这才满意了,坐在一旁捣鼓他新摘的灵药。生死崖钟秀,灵草毒物数不胜数,这一趟来也算是收获满满。他们这一程就剩下那怪花了,他们俩本想取点汁液,如果行的话就摘一片花瓣走,但是到了今天他们还是没能找到办法靠近那怪花。
北渊内力强,身体素质很好,所以抗毒性还是很强的。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彻底晕过去,但是意识很模糊,程念钥喂了他两口药后,他就已经清醒个七七八八了。但他没睁眼,因为程念钥正扶着他的头,动作轻柔地喂药给他。
程念钥身上的味道和寻常女子不同,她身上只有浅淡的药香,闻上去有些冷,但是余味无穷。北渊能想象出程念钥现在的神情,可能也就是面无表情,明明做着很专注的动作,桃花眼中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喂完药,程念钥用劲捏了下他的后颈:“享受完就自己爬起来,姑奶奶手都酸了。”
北渊这才睁开眼,露出一个笑容:“多谢程姑娘。”
一旁的鬼毒仙见这小子是装睡后态度更不好了:“你个臭小子装模作样干什么,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北渊身上还扎着针,不敢乱动,只好扭过头对鬼毒仙露出个彬彬有礼的笑容:“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鬼毒仙“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北渊了。
一旁程念钥抱着胳膊笑了下,有些淡漠地对北渊说:“欠你的人情,还了。”
“程姑娘说笑,是程姑娘救我一命,哪里来欠我的人情呢?”北渊一直注视着程念钥,他眉眼其实看上去有些锋锐,剑眉斜飞入鬓,但这样仰头看程念钥竟透出些温柔的意味。
程念钥见多了这种眼神,对北渊话中明里暗里的讨好也了解得不得了,她懒得接这话,直接扯开了话题:“还有半个时辰拆针,到时候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就是来找程姑娘你的,”北渊一脸认真,他见程念钥挑起了眉,鬼毒仙也一脸不善地望过来后,才大喘气地补了下半句,“白芷姑娘听子默讲了不少江湖故事,听闻你在生死崖后一直不放心,正巧我顺路来这边,她就叫我过来看看。”
程念钥将信将疑,抱着胳膊靠在山壁上没有讲话了。倒是鬼毒仙“哼”了两声后还是觉得不悦,对着空气骂了句:“不安好心!”
既然北渊加入了,他们还是愿意免费指使这个劳动力。程念钥给北渊吃了防毒的药后,三人又跑到了怪花面前。做好准备的北渊三下两除二就砍下了怪花的一片花瓣,空气中的毒气一下子浓郁了。因为花瓣在不断流出黏液,几人省了装黏液的功夫,抱起花瓣就往外撤。
怪花彻底愤怒了,枝蔓乱颤,拼命想要抓住这三个人。北渊抱着花瓣腾不出手,只能让程念钥和鬼毒仙两个人断后。虽然两人的战斗力还算不错,但抵御这么疯狂的攻击还是有些吃力。
“这动静得把生死崖的人惹过来!”鬼毒仙低骂了一声。
北渊用左手抱住花瓣,右手凝结起内力:“你们快退。”其实他刚刚才解毒,冒然动用内力并不好,但他还是一掌震开了所有藤蔓,护着两人后退。
树林中的动静确实很大,他们还没完全退出去就听到了几个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给我。”程念钥碰了下北渊的胳膊,她是这里面战斗力最低的,显然给北渊腾出施展身手的机会。花瓣不断流出汁液,看上去有些肮脏,但程念钥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没变。
北渊知道大局,将花瓣塞在了程念钥怀里,自己抽出北魅站在最前面。
那几人的脚步声已经逼近了,他们免不了一战。
来者有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袭青衣的姑娘,她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好看的脸颊。来者竟然是生死崖二小姐欧阳夏。
六.闹剧
程念钥见来人是欧阳夏的时候稍微松了口气,她和这二小姐算是有一面之缘,还能说上两句话。
欧阳夏先戒备地看了北渊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到了程念钥身上,皱起的秀眉微微展开了些:“程姑娘?”
程念钥抱着大花瓣上前,这粘液竟然有腐蚀性,就这么一会儿她的前襟就破了几个洞。这样抱着说话着实尴尬,但拿开花瓣自己浑身脏不说,还衣衫褴褛,好像更不成样子了。所以她只能草草地回了句:“二小姐见笑了。”
倒是一旁的北渊先反应过来,他之前就见识了这粘液的威力,取出一件长衫往程念钥背上一罩,自己接过了花瓣。程念钥抓住长衫把自己围了个结实,然后才冲欧阳夏笑道:“没有打招呼就冒昧进来,着实是我们的过错。”
北渊的长衫确实有些长了,哪怕程念钥提着些,也还是曳地了。衣裳上有着淡淡的皂角香味,并不浓烈,但直往程念钥鼻子里钻。
欧阳夏看出了他们这一行就是为了摘点儿药草,十分通情达理地笑了下:“无妨,天灵地杰产出来的东西,算不上生死崖的。以后如果还有需要,就直接报我名讳就行,只是生死崖险要,诸位还多加小心。”
欧阳夏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一笑起来就像初春明亮又不灼人的阳光,让人心生好感。江湖中一直把她和程念钥一并称为江湖双仙,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
和程念钥不同的是,欧阳夏背后有庞大的生死崖,她的婚姻是不自主的。所以她的追求者们无权无势,都不敢冒然上门叨扰。
程念钥本来就是来偷灵药的,此刻被欧阳夏这么一说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于是她摸出了两个小瓶递给欧阳夏:“白色瓷瓶的药是滋养身子的,绿色瓷瓶的药可以解一般的毒。”她说着指了指欧阳夏背后那几个晕乎乎的护卫:“比如他们现在就可以吃。这花有毒。”
欧阳夏展颜一笑:“多谢程姑娘。”
程念钥跟欧阳夏告别了一声,就带着北渊和鬼毒仙回到了山洞。鬼毒仙看着程念钥身上裹着北渊的衣裳就不爽,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无事献殷勤……”他下半句“非奸即盗”还没说完,就被程念钥回头一笑给截断了。
他只能“哼唧”两声,心道:这小子一定不是个好东西,得防着点儿。
就这一会儿时间,北渊的前襟也被腐蚀掉了。程念钥已经披上了自己的衣裳,将北渊的长衫还给他:“多谢。”
北渊摇头笑笑:“姑娘客气。”
鬼毒仙一边收集着花的汁液,一边往两人这边偷瞄。他见程念钥冲北渊笑了笑,大多姑娘笑起来眼睛都好似月牙,但她的偏偏眼尾上挑,平白有些媚。程念钥平时可不容易对别人这么和颜悦色,鬼毒仙更不高兴了。
收拾好了花瓣,他们就要离开生死崖了。程念钥还得跟着鬼毒仙四处找灵草,在山脚下同北渊告别:“北公子,就此别过吧。”
北渊知道程念钥对他的感觉好多了,还在考虑究竟是要趁热打铁,还是稍微沉淀一下。被程念钥这么一打断,他忽然抬起头,对上程念钥明亮的眸子。一旁的鬼毒仙面色不善,重重咳了两声。北渊这才扯出一个笑容:“那程姑娘多保重。”他说完又转向了鬼毒仙:“鬼前辈,告辞。”
程念钥行踪不定,北渊自然不可能时时都追随去,于是他先回了久北阁。
这一个月江湖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个小门派忽然暴起吞并了好几个门派,创建出了一股有模有样的大势力,好像叫什么“囚幽谷”。谷主任天也是个狠角色,他原本是那个小门派掌门身边的红人,却不曾一朝想夺了自己主子的性命,还用雷霆手段镇压了门派中不服气的人,然后转身就吞并了那么多门派。
江湖中人慕强,一时间唱反调的人都息了声,甚至有不少人来投靠,引起了一阵恐慌。
原本江湖两大势力相互抑制,十分安定。之前北渊组建久北阁还惹来了一阵众嘲,大家认为两大势力外再滋生不出别的势力,没想到现在还能冒出个囚幽谷!
真是打脸打得牙疼。
久北阁被建得有模有样了,南子默提供的钱财足够多,那些自称久北阁的元老的人们竟然还拓了很宽出去,乍一看很是有些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