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拨开他的手,不顾他拉扯,在沙发上半跪半站,扯着嗓子继续:
“啊——哈——
舍不得,璀璨俗世——”
“乖了好不好?”原修不让她继续,伸手要去捂她的嘴。
被她躲开,换来一句更大声的:“啊——哈——”她神情痴迷陶醉,自己往下接,“躲不开,痴恋的欣慰……”
原修都被她弄得没脾气了,只好微微用力,把人拉下来,伸手捂住她嘴。
掌心里传来她嘴唇蠕动的触感。
“嘘——乖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哄,“唱得这么好听,我们明天再唱好不好?”
白琼歪头看着他,小眼神有点委屈,闷声说了一句。她嘴唇被捂住,说话瓮声瓮气的,原修听不出来。
他跟她确认:“呐,我现在放开,你不可以再唱了?”
白琼反应了一阵,才懵懂地点了下头。
原修松了一口气,松开手掌。
她脸上浮着微红的印子,是他刚才没注意控制力道。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疼不疼?”
白琼摇头,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
少年的眼眸一垂,目光幽暗,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的手指,像是不受控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去,落在她的唇边。
白琼奇怪地看他:“你是不是饿了?”
“什么?”他眼眸一颤。
女孩子笑起来,指着他的眼睛:“你看起来好饿呀。”
原修一窘,喉结滚动,耳朵却飞快地烫了起来。
“没、没有。”原修拉下她的手,“我不饿。”
白琼静了一下,仰起头又说:“我歌还没唱完呢。”
原修:“明天再唱。”
小姑娘还想说什么,原修板起脸,沉声堵了回去:“不许乱说话了,睡觉。”
白琼嘴巴一扁,秀气的眉头也皱起来了,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原修想,看他也没用,他不会动摇的。
哪知道下一秒,小姑娘哇地一下哭了起来,边哭边嚎:“我歌还没唱完呢!”
原修猝不及防,又去捂她的嘴,掌心里传来湿乎乎的黏腻感。这次他不敢太用力,只能挡住她的哭喊声。
“好了好了,让你唱,咱们上楼唱好不好?”
惊天动地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乖觉地点头:“好。”
原修:“……”
这人到底醒没醒了?!
原修太阳穴突突直跳,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让她下地上楼,白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冲着他踢腿,娇声道:“拖鞋。”
他只好又起身去玄关给她拿拖鞋。
她大大咧咧地让人伺候,穿上鞋落地,却站也站不稳,整个人往旁边倒,原修连忙扶住她,只觉迎面一股酒气,又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怀里的人像是闹不清状况,小声地哎哟了一下。原修回神,皱眉问:“能不能走?”
“能!”她推开他自己站好,迈开步子又不知往哪里走,扭回头来看他。
原修见她一脸茫然,不觉好笑,伸手指了指楼梯:“能上楼吗?”
她答得气势万钧:“能!”说完扭头就往楼梯边走。
原修怕她摔倒,伸手去抓,没抓到。他捡起沙发上的毯子,赶紧跟了上去。
白琼这会儿看上去清醒了一些,伸手抓住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到了二楼,站住没动,回头看原修。
“知道怎么走吗?”原修微喘。
白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去吧。”
“唱歌。”她提醒。
“……”原修顿了顿,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去吧。”
白琼看着他跟了上来,才放心地往房间走,卧室里没有开灯,房门推开,泄进走廊上柔和的光。
重新回到黑暗的环境中,她打了个哈欠,又像被睡意包围。
白琼揉了揉眼睛,坐到了床沿上。
原修把门推开了些,抱着两床毯子站在门口。他身形高大,将外面的灯光又遮住了些,白琼再次打了个哈欠。
白琼说:“好困。”
“那就快睡吧。”
她歪了歪头,提醒他:“歌还没唱完呢。”
“唱吧唱吧。”
“可是……好困了。”
原修一梗。
小姑娘仰脸看着他,憨笑:“你唱。”
“我不会。”他隐隐头疼,“困了就明天唱。”
“不行,不行!”白琼脸一皱,扭着肩膀就开始耍赖。
原修又好气又好笑,这才知道这小姑娘喝醉酒了会如此磨人。
他只好说:“我真的不会,要不我现在去学,明天给你唱?”
白琼歪头,没松口。
原修耐着性子跟她保证:“明天一定唱,好吗?”
小姑娘终于答应:“好。”
“那你快睡觉。”
她这次没再作妖,蹬掉拖鞋,翻过身手脚并用的往床头爬。
他看着她躺下,静静等了片刻,听见平缓的呼吸声才转身出了房间,给她带上门。
回到房间,他看了一眼表,已经快午夜了。
对一般人来说这时间不算晚,但原修习惯早睡,十二点已经算是熬夜了。倒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只是会加重心脏负担,整个人劳累疲乏。
他随手放下两床毯子,平躺上了床,左胸口的心脏跳得很快,原修翻了个身,皱着眉小声抽气。
闭眼等了片刻,难受的感觉稍缓,他终于渐渐入睡。
第二天,白琼醒得很早。
第一次醉酒,她整个人都是懵的。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不知今夕何夕。她艰难地翻了个身,摸到床头柜上的小钟,一看还不到五点。
白琼确认了闹钟时间,这次发现身上还穿着外衣外裤。
她也没多想,蹬着腿脱了衣服,重新闭眼入睡。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着,她熬了好一会儿又才入眠。这一觉睡得很沉,闹钟响了也没听见,还是被李奶奶上楼来敲门她才醒来。
“今天是怎么了,一家三口都没起来,”李奶奶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煤气中毒呢。”
白琼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出门去洗漱,看见李奶奶又进了原修的房间,她整理完自己回房拿书包,一看,房间里根本没有书包。
找了一圈,她突然想起来昨晚上跟着周洧去吃饭了,然后,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这一想,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屋外传来李奶奶的声音:“白琼?再不吃早饭上学要迟到啦!”
“来了来了。”她扬声答,一开口才发现嗓子也有点哑。
白琼下了楼,看见书包放在餐厅的椅子上,李奶奶从厨房里短出一碗阳春面:“今天没来得及,吃碗面将就下。哦对了,你书包怎么在门口?我给你拿过来了。”
白琼道了谢,没顾得上吃饭,先去检查书包,她翻开昨天带回来的练习册,里面的习题干干净净,一点儿没做。
她不死心,又换了英语报纸,还是一片空白。
小姑娘的脸色跟着一片白。
“别看书了,先吃饭。”李奶奶催道。
白琼木木地把报纸放进包里,心想完了,今天要交不上作业了。
她拿筷子挑了两口面条,懊恼着昨晚上就不该去吃饭,可如今于事无补,只好一会让去教室补作业了。
她大概猜到了昨晚上自己喝醉,所以才一点印象都没有。
吃饭了早饭,白琼拎起书包:“原修哥哥已经出门了吗?”
“没有,他有些不舒服,还在睡觉。”
白琼怔了下:“他怎么了?”
“老毛病,心脏不舒服,多睡儿就好了。”李奶奶挥挥手,让她先去上学。
白琼见她说得寻常,以为真的没有大碍,“哦”了一声,独自出门。
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去到学校在路上碰见了周洧刚早训完。
周洧叫住她,让队友先走,又打量她一番。
白琼本来气恼他,可被他这冷冰冰的眼神看得不敢造次,只好小声提醒:“要、要迟到了。”
旁边的同学都开始小跑起来了。
周洧偏了偏头,示意她跟着一起上楼,白琼只好硬着头皮走在他身后。身边不断有人跟周洧打招呼,又看向白琼。
他把她带到了楼梯转角,等人没那么多了,才开口:“你昨晚上……”
白琼心想你还好意思提昨晚,我作业都没写呢。
她等了下,才听周洧把话说完:“我是说,你昨晚上还好吗?”
白琼没想到他是主动关心自己,傻愣愣地反问:“我、我昨晚上是不是喝醉了?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他“嗯”了一声。
白琼叹了口气:“我都不记得了。”她小声跟他打商量,“那个……以后可以不去吃饭吗?”
周洧的注意力都被那句不记得了吸引住,想问的话全都憋了回去。他盯着白琼看了半天,只好泄气地一挥手:“去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