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保留着在学校的生物钟,孟初醒时,天仍黑着。
脑海中迷乱的念头催得她不能再度入睡,她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必一个人承受了,但是怎么说,说到哪种程度,她还想不明白。
毕竟,她是如此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轻手轻脚,翻身下床。穿上昨晚没有派上用场的睡衣,又披上唐仕羽的风衣,去楼顶露台,看日出。
远处的天空云缠雾绕,灰蒙蒙一片。孟初抱着手臂,在冷风中坐了许久,才发现今天或许是个阴天。
她等了许久的太阳没有壮丽出现,眼前单是些越来越亮的云,从远处的苍山蔓延到身边。
外公穿戴整齐,在她旁边坐下,笑着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一直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决堤。
从黑暗到白昼,她近乎自虐的坐在这里,等候着注定不会出现的东西,试图理清自己混乱的生活状态,试图审判定罪。
而现在法官到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压抑着不由自主的抽动,向着或许是自己唯一可以求援的人说:“外公,我怀疑,妈妈车祸瘫痪,是爸爸故意做的。”
豆大的泪珠滚落,在衣袖上打出湿疤,好像一个又一个惊叹号,变成言语的注脚。
“妈妈从小就不喜欢我。有好多次,她拿着刀片要划我的脸。”
“她告诉我,爸爸回来的时候不要出房门。”
“一到放假,我就不能呆在家里,只能在亲戚家住。”
“我懂事之后才知道她是想保护我。”
“但是,后来连她也不能保护我了。”
孟初把头深埋入手臂里,声音断断续续,再也连不成一句话。
“爸爸让我跪着和他说话,他摸我,亲我,用皮带抽我,抱着我看色情片。”
”外公,我不想再装作过的很好了。”
“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像同龄人那样生活学习,爱或被爱。”
“我再也不想整夜整夜的哭了。”
”帮帮我,外公。”
孟初擦去泪水,抬起头,又恢复了刚刚等待日出的样子,清冷疏离,心事重重。
“我原本打算离家出走,远走高飞,就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
“但是妈妈的事,他必须得到惩罚。”
“当年是外公您提拔他的。”
“现在只有您有能力,让他伏法。”
“也让我,不再生活在恐惧中。”
孟初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只是她希望最为渺茫,最临时起意的一个计划。要不是来到这里,见过了外公多年积累的财力和一些前尘往事的联想,她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
她的恨意从十一岁的初潮就开始涌现,筹备至今,没有其他人,她也可以把那个”父亲“送入监狱。
现在,只是多一些必胜的筹码。
她倒在外公的身边,泣不成声。
至少现在的泪水是真实的,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生活在夹缝里,一面承受着所有黑暗,一面向阳生长的人。
至少还拥有很多人的爱,至少还能给出爱。
她终于觉得外面太凉,想回到唐仕羽熟睡着的被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