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紫嫣接过去,捏在相机上的手指都僵白了,低头鼓捣一会儿,恢复平静,又还回来:“删了。”
陈庶把相机重新放回去,低头点烟,黎紫嫣也不说话,只拿手机操作,看也不看他一眼,语调冷淡:“钱都给你打过去了,你查查数目。”
陈庶吐了口烟,眼睛眯起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黎紫嫣一怔,没想到他还有个备份,立即变色,一把夺过去,起手就撕。
陈庶笑起来:“不给自己留个纪念?”
“陈庶,你小人得志!“ 黎紫嫣蹭地站起来,一缕绛红从耳根蔓到脸上去。
陈庶不恼,只弹烟灰:“黎小姐,啧啧,不小心啊,上回是超速,这回是裸照……我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可都帮你两回了,你可不能再不谨慎了。”
“你帮我?你这是敲诈勒索!你们兄弟就是仗着我没靠山,好欺负……!我问你,你手里还有照片吗?”
陈庶吸一口烟抬头吐出去,不紧不慢道:“我留你照片干嘛?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这样饥不择食吧?……黎小姐可别给我乱扣罪名,我弟酒吧还被人砸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喝多了闹着玩拍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酒吧砸了个稀烂还没地方哭呢……我是怕照片泄露,所以才找公安口的人帮忙,人家也是费了半天劲破案,我才有机会把这东西拿回来……”
“哼,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兄弟二人窜通讹钱?”
“那我们也不必砸自家生意吧?为这点钱?还不够我们折腾打人情的。”
黎紫嫣气不过,明明知道这里面猫腻儿大了,但她也想不明白,最后只得认了:”那我以后离你们姓陈的都远点行了吧!”
她现在失势,不宜与人强,墙倒众人推,她最好低调,于是把照片碎屑都揣进兜里,转身要走。
“黎小姐不喝点茶?”
黎紫嫣真是服了陈庶这人的歹毒,回过头真想骂一句,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以后还要在江湖上混,于是只能半讽半笑调侃:“呵呵,我得听陈大队的话,可得谨慎点,不能再喝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防又被人下药!”
陈庶没留人,由她去了,自己在转账,转完又把电话打过去,对方也应得快,通了先笑——
“阿庶,你办事还是那么麻利。”
陈庶笑:“您替我消灾,当然得感谢。”
“不过你客气了,打的钱有点多了。”
“留着过中秋,我也不必再琢磨给你买什么礼品了。”
“呵呵你啊你……”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吃饭”
“没问题,咱俩什么时候都可以。”
陈庶嗯了一声,刚要挂,对方说:“对了,听说老徐安排的人出手有点狠,还把你弟给打了,实在对不住,我让老徐检讨……”
陈庶摸了摸下巴说:“我觉得还好,也该给他一点教训。”
“呵呵,你这算……借拳头打弟弟?”
陈庶笑笑,没说话,挂了电话,思前想后琢磨了一番才起身往回走。
再说陈斐,顶着两个熊猫眼也不敢回家,找朋友家凑合了一宿,但心里惦记陈菡欢的事,也是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白睛挂血丝,眼圈里外全浸墨,无精打采,惴惴地去了陈菡欢那。
陈庶开的门,陈斐一步迈进屋,看陈菡欢披头散发、穿一身苹果绿的薄棉睡衣裤歪在沙发里玩手机。
陈斐刚要说话,陈菡欢就一骨碌爬起来问:“阿斐哥,你怎么样?还疼不疼?”
陈斐挤笑,唇上有伤,龇牙咧嘴:“你还知道心疼我哈!”
陈菡欢走到他跟前盯着他脸看,凑得近,热息喷薄,陈斐看她漆黑眼珠透亮,只定在他伤口处,略觉窘迫:“你看什么……”
“你别动,你看看你这伤口都开了,我给你贴个创可贴吧……”陈菡欢刚要走,陈斐拽住她:“死不了啊,我现在就担心你……走,走,咱们先去医院。”
他回头去看陈庶,发现他竟一屁股坐下来了,陈斐急了:“哎,你怎么回事,走啊。”
陈庶没说话,陈菡欢翻陈斐一个白解释:“哎呀没事了,我早上发现来了。”
“啊?”陈斐没反应过来,瞪两团乌黑眼圈,失神木讷。
陈菡欢忍不住笑了,抬起手指戳他脑门心:“傻哥哥,我说我大姨妈来了啊。”
陈斐这才明白了,如释重负,像卸了人生重担,又咧嘴,这一咧,没分寸,疼,嘶嘶两声,可眉眼都是笑的:“哎呀卧槽,这可把我吓死了,我就怕你出事……我昨晚甚至还在想,我宁可被人打死了,也不想你出这事……”
“胡说八道啊你!“陈菡欢上去想撕他的嘴,到底不忍,伸了两手勾住他脖子,仰脸问:“我也没睡好呢,我在想你呢,哎,酒吧被抢了,这可怎么跟爸妈说啊……”
陈庶一直没说话,在旁边点了根烟,从带来的手提皮包里拿出几叠报纸捆,打开,里面都是红通通的百元钞票,抬头对陈斐说:“你先拿着,我也是救个急,你去找人帮忙先把酒吧生意尽快恢复起来,至于砸店的事情,你们兄妹还是别让二叔二婶知道了,老人家受不住刺激的。”
陈斐看那么多沓钱,估算这些怎么也得有个十多万了,一时,心旌摇曳,又忍不住讽刺道:“庶哥,你这一下子给我这么多,我多不好意思啊。”
陈庶吐口烟说:“你别矫情,让你拿着就拿着。”
陈斐一方面有点没面子,一方面又意外感激,心里五味杂陈的,不好显露在脸,只好回神拍拍陈菡欢的屁股:“你既然身体不好,中午吃点热的,带你去喝冬阴汤?”
“哎我吃不下呢,我先给你贴伤口,你坐着。”陈菡欢只心念她亲哥的伤,却忘了那堂哥还在一边儿瞧着,脸色略沉,抬眉说:“你家里有没有红枣莲子?我给你煮点汤,你补补气血。”
陈菡欢挠头:“莲子没有,倒是有点枸杞和冰糖。”
“好,我去炖点红枣枸杞羹。”陈庶捻灭烟,起身去厨房。
这厢,陈菡欢在陈斐的唇周贴创可贴,正好瞥见他下巴那条浅疤,陈菡欢抬手摸那道痕迹,心忽地一牵牵地疼起来,伸手抚他脸,他青乌的眼,他负气的常挂讽的唇……
“阿斐哥,对不起……”
陈斐垂眸挑眉:“你对我不起什么?”
千言万语,从天真烂漫的童年到复杂迷乱的眼下,陈菡欢不知从何追溯,只觉自己是对不住亲哥的——不管怎么说,是她先变了心,背叛了他。
“阿斐哥……”
她兜住他肩头,凑到他受伤的眼睛和脸颊上轻啄,再移到嘴唇,知他张不开嘴,只伸了舌尖一下下扫他唇肉。
陈斐轻轻捏她下巴,眉尖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