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着说不出的好看, 叫人不由心生亲近之意, 她抚到她脸颊上的手温软而细腻,就像,就像她早晨喝过的豆腐脑一般水嫩……
见小姑娘不吭声,慧秀柔声哄她:“多亏你三姨好心帮衬咱们,娘才能把你送到医院来治病,你可要好好多谢你三姨。”
冬秀知道这孩子是怕生,忙从包nei取了两只带着小铃铛的小镯子在她面前摇晃:“来,这是三姨给你的见面礼,喜不喜欢?”
那对镯子周身还缀着几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动物,亮闪闪的透着睛巧童稚,很是吸引小孩子的目光,小姑娘看着那叮当脆响的小镯子眼神一下便亮了起来,只是没有贸然伸手来接,而是先看向母亲,得到点头示意后才笑着接过镯子,宝贝的握在手里,嘴里也小声的叫了声三姨。
这孩子被教的很好,虽然病弱胆怯了些,却很是乖巧听话,那双在消瘦的脸庞上显得愈发大的眼睛里也毫无凄苦惧怕之色,反而满是天真和喜悦,犹如一头可怜可爱的小鹿般惹人怜爱。
小姑娘到底还在病中,吃了两口冬秀带来的白粥不一会儿就怏怏的睡过去了。
“家里的房间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一会儿咱们再叫医生来看一看,要是没有大碍就拿了药回家去,这医院可不利于养病……”
这时候的医院硬件条件可不能与现代的相比,病房里拥挤而嘈杂,气味儿也十分难闻,间或还有渗人的惨叫传进来,十分怕人,小姑娘睡梦中还不时被惊得蹙起眉头,睡得很是不安稳。
妹妹一片好意,慧秀自然心下感激,只是常言道救急不救穷,她能在关键时刻毫不避忌的出手相帮已是不易,自己哪能一再的去麻烦她呢,况且她是有了家庭的人,带自己这样穷困潦倒的亲人回家去住,又会不会为难她呢……
冬秀看出她的踟蹰,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故意激她道:“你不肯去是不是在心里怨着我呢?”
慧秀讶然:“这是什么话?好端端的我怨你做什么?”
“当年要不是我一意撺掇着要你出去照相,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你哪里会吃这些苦呢?”
慧秀拉着她的手真诚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从来就没为当初的选择后悔过,你知道吗,当初我要是不跟着他离开陶家,也许还活不到今天呢,何况我现在还有香儿,便是再苦我也不怕!”
“可是我怕,看着你受苦我心里就不好受,总是歉疚难安的,便是为了我心里好受些你也要与我回去。”冬秀企图用这个蹩脚的理由减轻大姐心中的负担,反正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回那棚户区的,“就算不为了我,为了香儿你也别再推拒了,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她小小的人儿,身体底子却弱得那样,必须要好好养着才行,你们那个地方本就音冷湿寒,待入冬了可怎样过呢,别叫她旧病未愈又添新伤,她小孩子家家的可经不住啊。”
冬秀的话算是戳到慧秀的软肋了,她自己是早已被生活的不幸给折磨的麻木了,遭苦受难的又有什么可怕的,可她的香儿不行,女儿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和光明,只要是为了女儿好,她什么不能接受,什么不能做呢,为了女儿过上更好的日子,她甚至一度动了把她送回到那人身边的念头……
冬秀又拉着她情真意切的劝了半天,总算是说动了她点头同意过去与她们同住。
“那就叨扰你们一段日子了,这样吧,麻烦你先帮我看着香儿,我回去与房东交割一下,顺便收拾一下行李再过来!”
这就相当于搬家了,她自己一个人怎么弄得过来呢,冬秀便提议要陪她一起去,慧秀自然不肯,一来女儿还小,身边肯定得有个熟人陪着她才能放心,二来,三妹这样体面的人也实在不宜到那种肮脏混乱的地方去,保不齐便要遇到地痞流氓,甚至那黑心的人贩子,倒不如她一个人来得利索干净。
慧秀走了没一会儿,小丫头就醒过来了,四处张望没见着自个儿亲娘,当下便惶急得要哭,幸而冬秀很有孩子缘,哄起孩子来也有一手,很快便安抚住了小丫头,等慧秀拎着两个包袱回来时,便见自己女儿乖巧的半躺在床上听三妹给她讲故事,那副聚睛会神微瞪着的眼睛里全是惊奇和欣喜,显然已经完全被那故事给迷住了,连她走到跟前都没发现。
还是冬秀一眼看见招呼了一声,小丫头这才回过神来,张着双手惊喜的投入了娘亲的怀抱。
冬秀便趁她们母女亲昵的时候去办了一应结算的手续,又拿了几包纸包瓶装的药回来,这才招呼着娘俩个收拾了一番出院了。
坐在黄包车上,小丫头窝在娘亲的怀里,好奇的打量着越来越繁华的街道景致,心里也不由得有些雀跃起来:“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她虽然人小不知事,可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与她的家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这里的街道是干净平整的青砖,没有混着屎尿污水的泥泞,也没有恶臭蚊蝇,路的两边是高得不得了的漂亮大房子,而不是芦杆稻草扎成的破烂小屋子,,她心里暗想:这里难道就是三姨刚才跟她说的那个爱丽丝的仙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