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砺替杨萱掖掖被角,柔声道:“闹腾了半宿,快睡会儿,要不一天没睛神……别担心别人闲话,在家里没人敢说。”
杨萱压在心底的石头已去,而且着实是困了,窝在他臂弯,不大工夫便沉沉睡去。
她悠长的呼吸像是轻柔的摇篮曲,萧砺也忍不住倦意,拥紧她阖上了眼睛。
春桃跟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估摸着卯正时分,走进正房去唤杨萱起床。
刚撩开门帘,瞧见大炕上两人相拥着正睡得香,顿时唬了一跳,忙不迭地退出来。
站在廊下,脸颊热辣辣地烫得厉害。
好容易平静了些,寻到蕙心问道:“大人昨夜几时回来的?”
蕙心茫然未觉,“大人回来了,不知道啊?怎么了?”
春桃咬咬牙没言语,因怕再有人闯到正房院,忙寻条未绣完的帕子坐在西厢房门口,一边绣花一边等着。
直到正午,才见杨萱穿戴整齐地走出来。
春桃忙迎过去,禀道:“胡嫂子将早饭热了好几次,我让她不用热了,直接准备午饭,现在想必做得了,姑娘饿不饿?”
杨萱看她眼神躲闪,猜想她定是进去过nei室,面色微红,低声道:“昨天跟大人商议事情晚了……等大人睡醒就摆饭。”
春桃话中有话地说:“姑娘往后少熬夜,晚睡伤身。”
“我知道,以后会早睡早起,”杨萱呼口气,连忙转移话题,“先前做好的那两床石青色被子放哪儿了,这几天大人差事不忙,请他送去给钱多。”
春桃瞧杨萱神情,知道两人只是同床而眠,并不曾成事,也不多纠缠,笑道:“放在厢房炕上,我找包裹包起来。”
又过两刻钟,萧砺才醒来。
他睡觉素来浅眠,身边稍有响动就会察觉,这一觉却是睡得沉,不但没听见春桃走进屋子,连杨萱何时起身也不知道。
睡足了觉,睛神格外健旺,全然不是昨天颓废的模样。
钱多上下打量着他崭新的青色缎面长袍,撇撇嘴,“大哥就不该管你,半夜三更跑出去,连门都不关,也不怕被贼人摸进去偷了东西?”
萧砺赧然。
他昨晚着急回去看杨萱,出门之后骑了马就走,根本忘记关门这回事。
心里歉疚,面上却不露,将包裹扔给钱多,“哪天搬?”
钱多抬手接住,“过完二月二,二月初四是个好日子,我看过黄历了,万事皆宜。”将包裹打开,看到石青色绣着苍松翠竹的被面,伸手拍一拍松软的被子,咧嘴笑道:“就知道小四嫂对我好。”
萧砺唇角微弯。
西屋他盖的那床被子才是杨萱亲手缝的,这两床是玉兰跟海棠做的,花样倒是杨萱挑的,而且还特地嘱咐过她们,做一床冬天盖的厚被子和一床春秋盖的薄被。
钱多看到他的笑,又撇嘴,“昨儿四哥烦闷,大哥请了酒,这会儿四哥高兴了,几时也请请我们?”
萧砺想想,“我得问问萱萱。”
钱多“切”一声,“这点事儿也问……真有出息。”
萧砺冷声道:“不想去拉倒。”
钱多忙道:“想去!”
萧砺扯扯嘴角,提着马鞭往外走,“二月初四我一早过来。”
杨萱听说钱多想来吃饭,自不会推辞,特意打发胡顺去买了一篓鲫鱼、一扇肋骨、又提前泡发了香菇、木耳等物。
萧砺如今心眼小,觉得正房院是他跟杨萱两人撒欢的地盘,轻易不许人进去,便是程峪跟钱多也不成,因见竹韵轩空着,遂将酒席摆在那里。
杨萱跟胡嫂子分工合作,杨萱做了钱多点名要吃的醋溜白菜,蒸一碟东坡肉,再做一个扬州菜烧干丝,胡嫂子则做了红烧排骨、清炖鲫鱼和素炒淮山。
两人手艺不见得比小七好,比起小十一却是强了百倍。
兄弟三人吃得心满意足肚子浑圆。
归家路上,钱多感慨不已,一路念叨着想要娶个媳妇,每天回家有汤汤水水伺候着。
二月初四那天,钱多搬家,杨萱带着蕙心跟忆夏等人,再加上薛壮跟刘高婆娘,七手八脚地将宅子收拾出来。
再过三日,李石从江西回来,同来的还有他二叔一家。
堂弟李桥去年秋闱高中,今年打算下场试试春闱。
二叔跟二婶娘一来为陪伴儿子,二来受李山父母相托,草持李石的亲事。
杨萱设宴款待二叔一家。
李桥得知杨萱是醉墨斋东家,眼里再没有过旁人,回到住处,径自央及二婶娘托媒提亲。
李山得知消息,苦笑道:“倘或杨姑娘仍待字闺中,还能轮得到你提亲?我可是比你早来三年,你没瞧见萧千户脸沉得跟黑炭似的?”
李桥愣道:“没成亲就住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