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不得闲,可躺在床上却是从没有过的踏实。
身边多了文竹,多了松枝,好像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了。
又想到早上遇到的范直,杨萱有种预感,范直并非成心斥责她,倒好像是有意帮助她。尤其临走前,还特地提点她,“殿下恩准了。”
如果没有太子从中插这一杠子,事情肯定不会办得这般顺利。
她是不是应该当面道声谢?
还是等萧砺回来再说?
想起萧砺,杨萱心里有些甜,有些酸,也有些莫名的怒气。
隔着八百里,特特寄回来一封六个字的信。
还不如不写!
就算没有大事,说说他平常吃了什么饭,穿了哪件衣裳,她也很愿意听,很想要知道。
男人果真半点都不知道体谅女人的心。
杨萱默默念叨几句,阖上双睡下了。
她不知道的是,萧砺今天还没顾上吃饭,只喝了几口水。
事实上,自打到了大同,他就整天忙碌,一天只吃一顿饭是常有的事儿。有心想跟杨萱多写几句,可是身边的事情乏善可陈,说多了反而累及杨萱担心。
与萧砺截然不同,这些天夏怀宁却逍遥自在得不行。
不但是肉书屋夜读书,而且还温香软玉抱满怀了……
☆、第章
夏怀宁最近是真正用功了。
他刚开始给太子献策时, 幕僚见他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觉得没什么可惧之处,都捧着他。
随着他逐渐受到太子器重, 幕僚们开始感觉到威胁了, 又不动声色地排挤他。
这让夏怀宁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跟在太子身边, 待太子即位, 他们自然会得到不薄的赏赐,或许仍会得到太子重用。但幕僚只是清客,背后给太子出个主意还成,绝无可能位居高官拜相入阁。
夏怀宁只是一个秀才, 不够做官资格, 万一哪天太子听信谗言, 不再看重他, 他的前程可就到此为止了。
他要为自己寻条后路, 至少要考出个举人,以后不能得太子重用还可以活动个小官职。
打定主意,他就跟幕僚们提出他要备考,暂且告几个月假。
幕僚们面上一派和气,个个叮嘱他安心学业, 可心里却巴不得他一考不中再考不中, 一辈子待在家里读书。
夏家是个大二进带跨院的宅院,进深不大,间距却很宽,夏怀宁在外院单独隔出间僻静的屋子专门读书。
做学问不能固步自封, 夏怀宁其它尚可,在时文上却始终未能睛进。
不免就想起指点过他的杨修文,以及时常与他探讨的杨桐,更会想起视他如陌路的杨萱。
烦躁之余,便在院子里转悠几圈以松散心情。
不经意间听到叮叮淙淙的琴声越过围墙而来。
是古曲《流水》。
《流水》起首本是涧水潺潺轻轻跳跃在山石间,灵动而悠扬,可这琴声却带着几许凄苦悲凉,飘扬在暮色渐合的黄昏,更添几分清冷。
夏怀宁骤然就想起杨萱,总是一身素衣轻裳,干净得不染半点尘埃,独自坐在廊前拨动琴弦。
她弹多久,他就静静地聆听多久。
一点一点感知着她的情绪。
杨萱的琴声也是这般孤苦与无助,像是萧瑟秋风里簌簌发抖的枯叶。
夏怀宁听得片刻,再忍不住,急匆匆进了二门,直朝西跨院走去。
西跨院已经掌了灯,透过轻薄的绡纱,夏怀宁看到杨芷坐在琴前,烛光斜斜地映在她脸上,眉目睛致如画。
杨芷相貌本就与杨萱颇多相似,如今被烛光映着,根本瞧不出肤色的浅淡,再加上同样哀哭愁怨的神情。
夏怀宁满心满眼都是杨萱,不管素绢的拦阻,大踏步走进屋。
杨芷正自怨自艾,冷不防屋里多了夏怀宁,忙站起身戒备地盯着他。
夏怀宁更是气苦,仿似又想起杨萱淡漠且警惕的神情,心一横,不管不顾地揽住杨芷腰身,垂首便吻下去,“萱娘。”
杨芷本就没想到夏怀宁不言不语上来就要对她无礼,此时听到“萱娘”两字,更觉气愤,拼命推开他,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素纹连忙上前护住杨芷,哀求道:“二爷请三思慎行。”
夏怀宁终于回过神,低低说了句,“对不住,我本是来瞧大哥,并非有意唐突……实乃情不能自已。大哥好点没有?”
杨芷以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不停地往下落。
夏怀宁自知理亏,瞧见她耸动的双肩,不觉缓了声音,“我真的不是有意,你别往心里去。”顿一顿,又道:“我先过去瞧瞧大哥,往后大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