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杨修文惊呼一声,杨芷转身一看,王姨娘脸色惨白摇晃着身子倒在杨修文臂弯。
杨修文忙叫杨桐,“快,先把姨娘扶回西跨院,”又扬声叫绿绣,“让松枝去请范先生,别,别麻烦范先生,请个别的郎中来。”
杨桐上前扶住王姨娘另一边,与杨修文两人半拖半拽地拉着王姨娘走出门外。
杨芷心头一片茫然,不知道该继续跪着,还是要跟着去看看王姨娘。
这时,杨萱从屋里出来,拉起杨芷,“姐起来吧,别跟姨娘似的,如果也冻出病来,两边都要人伺候,多添乱啊。”
杨芷面色红了红,“我先跟母亲赔个不是。”
杨萱拦住她,“我娘早晨醒得早,折腾这半天有些困倦,吩咐文竹点了安息香,已经睡下了。我也要回去眯一眯。姐先回去吧,有事儿以后再说,不急在这一刻。”说着,嘱咐文竹看好门户别扰了辛氏休息,慢慢往西夹道走。
杨芷看着她瘦小却挺直的背影,呆了片刻,忽地急走两步追上去,抓住杨萱的手,“萱萱,你听我说,我没有想抢你的亲事,是姨娘,姨娘太心急了,唯恐我嫁不出去。你也知道,我最近相看了许多人家,都没有合适的,所以姨娘……”
“姐,别说了,”杨萱微笑着打断她的话,“我都明白……如果姐真的没想过,先前姨娘刚开口的时候,就会拦住姨娘,可见姐还是想了。不过没关系,我是真心实意想让给你。以前你对我的那些好,我都记在心里,会报答姐。”
轻轻地抽出手,转身继续往玉兰院走。
秋风吹动她藕荷色的罗裙,裙裾飘荡,隐约可以瞧见裙底那双睛致小巧的缎面绣鞋。
那双鞋是杨芷做的,给杨萱十一岁的生辰礼。
杨芷有些心安,杨萱一向重情意,两人素日相处得好,不会因为王姨娘闹得这一出就冷落彼此,可莫名又觉得惶恐,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溜走了,再也找不回来……
王姨娘果然染了风寒,辛氏将李显媳妇打发过去帮忙给王姨娘煎药。
第二天,杨芷一大早就叫上杨萱跟辛氏请安。
辛氏正坐在大炕上给杨桂讲黄香温席的故事,见到两人进来,脸上立刻漾起欢喜的笑容,就仿佛昨天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似的。
杨芷忐忑不安地开口,“母亲,昨天姨娘行事欠妥当,我替她……”
“过去的就过去了,不用总抓着不放,”辛氏笑吟吟地从炕桌上的托盘里抓起两只蜜桔塞给她,“昨儿你爹爹出去买的,稍有点酸,倒是很好吃,你尝尝。”
说着剥开一只,递给杨桂。
杨桂还不太能控制住手劲儿,抓了个满把,有汁水儿顺着指缝淌下来。
辛氏忙寻帕子给他擦干净,又笑着对杨芷道:“姨娘病着,身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多陪陪她,不用往我这里跑了。如果姨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厨房做。”侧头对文竹道:“摆饭吧。”
很显然,他们要吃早饭了,并没有打算让她一起吃。
杨芷咬咬唇,屈膝对着辛氏福一福,“那我先退下,等下午再来看望母亲。”
辛氏笑道:“不用来回跑,病人为大,照顾好姨娘就行了。”
杨芷默默地走出正房院,低头瞧着手里两只蜜桔,用力一攥,桔皮裂开,汁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巳初时分,云裳阁的绣娘应约来量尺寸,顺道带来一沓子裁下来的布片作为样品以供挑选衣料。
杨萱打算做两件锦缎褙子,两件杭绸袄子,还撺掇着辛氏做了件冰蓝色妆花褙子和银红色云锦褙子。
杨桂小,用不着特意去裁缝店做。
辛氏又吩咐文竹到清梧院找了件杨桐穿的袍子,让绣娘记下尺寸,给杨桐做两身直缀。
没有人提及杨芷。
杨芷得知消息,神情木木地什么也没说,可走路的脚步声却比往常重了三分,端茶倒水的动静也比平日大。
王姨娘心知肚明,哑着嗓子怒道:“想巴结辛氏就尽管去,朝我使什么性子摆什么脸子。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杨芷恼道:“我怎么摆脸子了,难不成连口水都喝不得?”说着眼圈便红了。
王姨娘顿时软下来,开口道:“辛氏做初一,咱们就做十五,既然不给做衣裳,那么过年有客时,你就穿往年那些旧衣裳,让别人都看看她的贤惠大度。”
李显媳妇端着药碗过来正听到王姨娘的话,心里恨得牙根痒。
她针线活儿好,府里但凡出门见客的衣裳总找她裁,就她所知,单今年辛氏就给杨芷做了不止十件新衣裳,尤其是春天,她连着好几个月净是为杨芷忙。
这养着养着还养出白眼狼了。
李显媳妇气不忿,“呸”一声朝碗里啐了口唾沫,这才加重脚步撩开帘子。
王姨娘这场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