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卖针线的摊贩带了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大风天穿得很单薄。我瞧着挺可怜,左右这些东西没几文钱,就多买了几样。正好最近也空闲,就学着做做。”
秦太太赞许地点点头,口里“啧啧”两声,“瞧人家杨姑娘,再看看你们,”吩咐丫鬟将秦筝与秦笛两人买的东西摆出来。
一包松子糖,半斤窝丝糖,两包各式点心,还有一布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众人都禁不住笑。
只有秦笛羞窘得马上要哭出来一般。
杨芷急忙替她开解,“我刚才瞧见松子糖了,馋得也想买,谁知道素纹不知跑哪去了,也没买成。回头经过卖点心的摊子,我指定去买一包。松子糖又香又甜,很好吃。”
“还有糖渍核仁,也好吃。”秦笙附和着,顺手扯开布袋,抓一把栗子放在桌上空碟里,“尝尝甜不甜。”
栗子被炒得已经裂开了口,可剥起来也不算容易。
杨萱去掉外面的硬壳,又费了好大工夫,把里面一层皮儿剥掉,正要往嘴里塞,冷不防瞧见萧砺昂首阔步地从跟前经过。
仍是木木地板着一张脸,神情晦涩不明。
她莫名地心虚,飞快侧转身,手一抖,栗子滚落在地上,沾了泥土。
杨萱咬咬牙,只得另取一只。
在另外一桌吃东西的春桃瞧见,慌忙走过来,“姑娘仔细伤了手,我来吧。”
杨萱摆摆手,“吃别人剥好的没意思,你自去吃你的,我慢慢剥。”
仔细地剥干净塞进嘴里。
栗子既面又甜,极为可口。
杨萱很想再吃几只,却实在不愿意费事剥皮,只得作罢。
此时,萧砺已经回到先前的树底下。
军士问道:“灯塔没事吧?”
萧砺如实回答:“匠人选料时候不仔细,有根毛竹裂了道缝,好在去得及时,另外搭架子支起来了。”
“啊?”军士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张着大嘴,半天才合拢,笑道:“我只当那小姑娘说瞎话,隔着这老远也能看清楚?这回你该是立了大功,要是论功行赏也得算上人家小姑娘一份,也不知是谁家姑娘,天生的美人胚子,再长两岁,肯定比阿蛮姑娘还娇俏。”
阿蛮是杏花楼的舞姬,带点胡人血脉,生得唇红齿白,天生一拃细腰,极是风搔。
萧砺眼前突然闪过杨萱坐在条凳上剥栗子的情形。
葱白般细嫩的手指一点点撕扯着栗子皮,神情认真而专注,好像天底下再没有比手中栗子更重要的事情。
可就在见到他的瞬间,那粒好不容易剥出来的栗子“啪”地掉到了地上。
萧砺莫名地想笑,可不等笑意绽开,唇角又紧紧地抿在一起。
其实,他老早就瞧见杨萱了。
此时夜色渐深,已经有人陆续离开,吃食摊位前的人稀稀落落的,那群穿红着绿插金戴银的妇孺便显得格外惹眼。
尤其是杨萱,单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就仿佛会发光似的,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
羽缎斗篷,织锦褙子,发间小巧睛致的珍珠花冠,又是跟那样一群人在一起,肯定出身极好。
阿蛮怎配得上跟她比?
萧砺轻轻呼口气,将此事抛在脑后。
杨萱等人坐了没多久,杨桐手里提着三只花灯兴高采烈地回来。
众人一道回到灯塔附近,打发人到聚朋酒楼将杨修文与秦铭唤了出来。
两人脸色红润,目光明亮,极为兴奋的样子,身上还带着浅浅酒气。
因为喝了酒,杨修文便没骑马,与杨萱姐妹一同坐车,看到车厢里那许多的花灯,笑问:“买了这么多?”
杨萱指着最小的南瓜灯道:“这个是我买东西摊贩送我的,其余都是大哥猜灯谜得来的。”
杨修文笑笑,柔声道:“你娘没出来赏灯,明儿夜里,咱们把花灯挂在院子里让你娘看,好不好?”
看到父母如此恩爱,杨萱只为他们开心,忙不迭地答应,“好,好!”
杨修文轻叹声,低低道:“你娘抱怨我不曾为她着想,不为你们着想……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我只巴望你们好,怎可能不想着你们?”
杨萱蓦地明白了些什么,仰头唤道:“爹爹,我也想要爹爹好,要爹爹平安。”
杨修文亲昵地触一下她稚嫩的脸颊,“我们都好……爹爹今天很高兴,非常高兴。”
杨萱还待再问,只听车夫“吁”一声,停下马车。
已经到家了。
正房院的廊檐下挂着两盏红灯笼,屋里却是暗沉沉的,想必辛氏已经歇下了。
杨萱不予惊扰辛氏歇息,轻声跟杨修文道了晚安,与杨芷穿过西夹道往玉兰院走。
月上中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