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儿毕竟不擅长掩饰,眼神已不自觉地飘到了荒旧的佛殿处。
玄衣青年直起身,脚步沉沉地朝那紧闭的大门走了过去。
“大哥哥,你别去呀!”
兰叶还想挽回点什么——虽然她不是很明白,可也看得出师父跟大姐姐在里头,是做很要紧的事,不能随便被人知道的呢!若是坏了师父的事,或者大姐姐又跑了,那可就糟了!
发现了玄机的青年哪里还肯停,一眨眼已站在了殿门外。
就在他一手运功,准备破开那被扣死的大门时,只听“吱呀”一声——
门从内侧打开了!
“兰叶,何事喧哗?”门内,一头黑发全然倾泻的男人面容俊美,神姿清发,如神像般屹立。
虽然他衣着尚且完整,然而那未束的长发,还是显出一副床笫间才有的慵懒气息来。更别说男人眼角眉梢,都沾染着的几抹,纵欲餮欢后的痕迹……
“她呢?”虽然对方一副对上门来的他视若无睹的冷淡模样,靳歌却无暇与这装模作样的花和尚置气,脚步踏进了殿内去。
一道强大的气流却在这时向他袭了过来!
“此处乃本寺禁地,施主还是不要随便乱闯的好。”那已然长发飘飘的男子仍以僧侣自居,出手虽然失去了佛法内功的精华,内力却极丰沛,将靳歌阻在了颠外,过了几招后,仍是难进半步——
这和尚几年不见,没了教派的心法,倒也自学成才,功力只能说有增无减……
“什么破庙,还禁地,狗屁!”靳歌无意与他浪费口舌,径自对着殿内大喊道:“炽儿,出来!那边有急事找你回去!”
听到他喊“炽儿”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俊俏的和尚微挑了一下眉。
想赶他走的心思反倒没那么迫切了,任由他在佛殿外喊话——
“他们派人来接你了……”
“是……孩子……”
“你听到了吗?孩子……想见你最后一面。”
***
炽儿走了。
带着一身的羞耻狼狈。
她却连羞臊的余地都没有,失魂落魄地随便套上自己来时的纱裙,散乱着一头秀发,掉了的步摇金钗一支也未顾上带走,便跟着靳歌出了殿门……
孩子,她的孩子……
那人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终是没有阻拦。
“师父?”兰叶不解地抬头望他,见他面无表情,她的小手摇了摇他的大掌,显是想让他出手挽留。
这时,已然出了山门的女子,忽而回头望了他一眼——
那眼里,有隐隐泪光,有仓皇哀戚,还有一股强烈的恨意……
刺得他心头一痛。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是想停下来,对他诉说些什么,然而一旁的靳歌看着她,又看看院子里的一大一小,唇间犹豫了一下,说了句:“与他无关的。走吧!”
她踉踉跄跄,抓着靳歌的臂膀,没了主心骨一般。
青年一把将她抱起,飞也似的朝山下掠了开去!
很快没了踪影。
只余下山风徐徐,草木摇曳。
还有寺内呆立的一大一小。
“师父,姐姐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兰叶像是有些泄气,松了大人的手,蹲下身来,拖着腮帮,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依然望着空荡荡的院门。
“……”
回答她的,是幽冷的一阵风。
暑天里,将小娃儿吹出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