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溪流,潺潺清澈,只有站在水最深的地方,才勉强能挡住一半的身体。
在王宫里数年岁月,炽儿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与自然,如此的亲近了……
不过她毕竟是大漠出身的女儿,没有太多的俗世戒条。看山中幽静,四下确实无人往来,这才悄悄躲在树影下,清洗身上羞人的黏腻痕迹。
沁凉的溪水,洗去了一身的不适,更荡涤了满心的疲惫。
微眯起双眸,她看着远处溪涧中投下的夕阳的光影,不禁开始出神——
靳歌应该是回去应付留在小镇上的月氏国随从了,而这,也不知能应付多久?
他见着了寺中那人,却也不声张,但愿真的能站在她这边,留给她足够思考的时间……
思考?她究竟还要思考些什么呢?
这样不明不白在此地待下去,确实也没甚意思了……
无论失忆与否,兴许这就是迦叶,想要的生活吧?
而这生活,显然与她,并没有多大的联系……
总而言之,迦叶不需要她,也能过得很好。
她根本没有立场跳出来,要他对她承担点什么——那甚至会给他,引来天大的祸端。
她却还有孩子,还有远方的家人要顾虑……
罢了,为免月氏国起疑,她还是早些启程,去看望马上就要临盆的焰儿吧!
心下打定主意,最多再滞留一夜,明日便动身继续往大漠而去——
炽儿给自己灌输了许多狠心决绝的理由,然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依然浮着的那一层,淡淡的哀伤和不甘……
“哗——”就在她出神之际,一阵水声忽而响起,吓了她一跳!
逆着金色的夕阳余晖,一道颀长的身影落在了水面上。
过了几瞬,溪中女子才反应过来,惊叫了一声,捂住胸口钻回了水里,脸儿朝着身后大树的方向,好半天也不敢回头。
水声还在继续。
那人径自朝水里走了过来!
炽儿羞窘极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次任性,还真的遇到了同样下水的人?
可是,这山间,除了……那人,真的还有别人吗?
在水里一直躲着也不是,她终是大着胆子,侧过脸儿朝来人瞧了一眼——正对上一双清冷的长眸。
他挽着裤脚,笔直的双腿踩在水里,冷冷地看着羞窘的她。
“你……做什么?”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想到自己下体也是裸着,赶紧又分了一只手,去遮住羞处。
瞧他那神色,按他以往的性子,定又是觉得,她是故意勾引他的了……
炽儿自认对他还算了解,然而,对方幽冷的目光持续了一阵子,却又从她身上越了过去,转了一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处浅水间。
“捉点鱼虾。”迈开长腿踩了过去,边走,他还边脱下了衣裳。
原本男子脱衣,朝裸身而立的自己靠近,炽儿是该有危机感的,然而,他多少如当年与她初见时,那副高冷禁欲重叠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有意轻薄于她——
果然,他褪下衣裳,双手扯开一片衣角,轻悄地向那片有小鱼小虾出没的浅水靠近……
夕阳下,他俊美而显得有些冷峻的侧脸,变得柔和了许多。
两人隔着一方浅浅的溪水,彼此的距离那样亲近,就连他长长的,仿佛闪动着金光的睫毛,她也能看得分明。
“你是出家人,捉鱼虾做什么?”
他是迦叶,她曾经最亲近的人呐……忍不住,就那样环抱着身子,与他攀谈起来。
他回头睨了她一眼,手里的动作却顿住了。
后来,他干脆拎起衣角站直了身,斜着一双长眸望她:“不是你说,兰叶在长身体,得吃些有营养的?”
“……”炽儿哑口无言。
原来,他是为了鱼虾,不,为了兰叶而来……
“你呢,施主你在做什么?”
他将手里的衣裳往岸上一丢,醇厚的嗓音带着一丝可疑的沙哑,长腿踩着溪底的沙石,涉水继续朝她逼近。认准唯一域名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