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江老太傅啊,可是连皇上都敢甩脸色的牛人。他当年说辞官就辞官,皇上再三挽留都没用,这一辞官就是二十多年……”
“江老太傅当年就是三元及第,后来年纪轻轻就成了翰林,给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做太傅。听说他不仅文武双全,连绘画医术这些旁门也都有涉猎呢。”
“可不是嘛,这回他回京,呈了一副万里江山图,圣上龙颜大悦,据说是江太傅自个儿花了十多年游历走遍山川绘制而成的!”
“知道江太傅当年为何辞官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啊,当年江太傅入京赶考前在老家已有妻女,后来他当上翰林,在朝堂上稳定下来后就准备将妻女接入京享福,哪知道那年中原各处发大水,他派去的人连他妻儿的尸骨都没找到,江太傅不愿相信,就辞官亲自去找人了。这一找啊,就是二十多年……”
“唉,老天可真是捉弄人……不过江太傅也真是个痴情的,他有名有权了,什么妻子不能取到……”
“你以为都像你呀,看到个好看的宫女就走不动路!”
“嘿!你再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尚书房外,几个等着自家皇子下学的小太监正凑在一块儿八卦,楚娇站在边儿上,时不时附和两句,心却随着这聊天内容飘远了。
江老太傅名讳江善,如今六十多岁了,辞官多年,却再一次回归朝堂。她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在原著中,江善是隐藏在男主登基后重用的肱骨之臣,也是在男主无人看好时唯一的伯乐。更重要的是,他不仅教会了男主何为帝王权谋,还治好了男主的病。
楚娇今日催着景琛早起,也是不想让他错过与这位长者的结识。毕竟,他们两人的关系匪浅,非她如今的身份可比。
尚书房内,须发灰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目光锐利地盯着正襟危坐在后排的少年。在看到他那半边正常容貌的脸后,眼中闪烁着一丝激动,却又在看到他面上的覆着的半边面具,皱眉道。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六皇子为何覆面以见人?”
其他在座的皇子未曾发言,眼中都是戏谑。
这老六性格冷僻,还总出风头,他们看不爽很久了,如今看来新来的太傅是个重礼教的人,六皇子那半边丑面他们都未曾见过,据说见者无不受惊,也是他最讳莫如深的地方。这下有好戏看了。
景琛站起身,恭谨地对江善行了一礼,不慌不忙地答道:“景琛天生丑面,覆之以正颜色,善他人。”意思是,我太丑了,用面具遮着脸,怕吓着别人。
江善又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尔有怨也?”
这话就诛心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是怨恨你的父母没有给予你好的样貌吗?
若景琛一个回答不慎,不敬不孝的帽子就算是扣下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琛不敢毁伤。然夫造化者之攫援物也,譬犹陶人之埏埴也,其取之地而已为盆盎也,与其未离于地也无以异,其已成器而破碎漫澜而复归其故也,与其为盆盎亦无以异矣。夫临江之乡,居人汲水以浸其园,江水弗憎也;苦洿之家,决洿而注之江,洿水弗乐也。”
江太傅刚才的问话出自《礼记》,而景琛回答则引用了《淮南子》中的一段。其大意是说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和相貌,却也不怨不乐,因为容貌和出身并不重要,自己所拥有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江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没有再刁难景琛,转身开始上课。
见老六就这么躲过了刁难,一些人眼中闪过遗憾,三皇子和四皇子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暗中交流着什么。
楚娇不知道尚书房内的情景,却是在系统的提示下发现了躲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两个少女。
其中一个,是偶尔能在秋夕宮打照面的五公主景雅,另一个则是一个面生的少女,眉目精致,肤如凝脂,一看就也是养尊处优的主儿。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云婉。
楚娇皱眉,这两个人,这个时候来尚书房做什么?
不是她想太多,而是每次只要女主一出现,就会发生点什么事,而她——总是会受一点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