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姑娘自从遭祸后难得这般开怀,也实在不忍心拂了她的意,只多安排着丫鬟随身看着些。
长久下来,见着这念恩也是规规矩矩的,只一心一意哄着姑娘,毫无逾矩之行,才算是放下心来。又想着他那张脸,对他多了些怜惜。
府里也有传言说他是犯官之后,只可惜,时运不济,沦落到为奴为婢的境地。
李伯心下哂笑,自己无事想这些做什么,还是老老实实扫好自己的地就是了。便又立了扫把在地上撒拉撒拉的扫起落叶。
那头的念恩,急急忙忙快步回了唐玉嫣的蘅芜院,就听见里头唐玉嫣的一阵哭闹声,还有丫鬟婆子闹哄哄的一片,眉头一皱,身形顿了顿,复又加快脚步前行。
唐玉晚方受了惊时,只是缩在床头动都不动,人也不认得,后来好歹愿意去出门走动,只是还是谁也认不得,性子也像个四五岁的稚儿般懵懂,动不动便要哭闹一番,也就念恩能哄好。
念恩急匆匆打了帘子进去,就看见唐玉嫣眼泪糊了满脸,发丝也有些散乱,指甲缝里塞了些泥巴,眼睛水盈盈泪汪汪的,像是水葡萄,又像是天上的星子,再加上懵懂无知的眼神,看得人心软。
她见了念恩,当即就止了哭声,吸着鼻子仰头去看他,眼里满是依赖。“念……恩,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了。”
自她再说话后,便是这样磕磕绊绊的,一句话说出来要费些时候。
念恩藏在银色面具下的模糊面容变得柔和,眼底也像是有波光闪过“我在呢,不走,姑娘先抹把脸,现在像个小花猫一样。”
唐玉嫣重重的点了头,眼睛还是不离念恩,生怕他又再次跑了。
丫鬟去外间的炉上接了热水,沾湿帕子,去给唐玉嫣净面,唐玉嫣扭头躲开“不要……你,要……念恩。”
唐玉嫣指了站在一侧的念恩,艰难道,态度异常执拗。
丫鬟拧了帕子立在一边,偷偷去打量念恩,想他说句话。如今姑娘谁的话都不听,只多少听这人的,况且,谁也不敢强迫姑娘,夫人讲了,凡是姑娘高兴的,就都随她去吧。
念恩上前给唐玉嫣勾了头发到耳后,接了丫鬟手里还温热的帕子,去给唐玉嫣净面,面具下的温柔神色谁也看不到。
他反倒是觉得,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过得比在东宫犬马声色要好的多。便是为了奴才,去伺候人,只能见得她,也是好的。
唐玉嫣乖乖仰起头,让念恩为其净面,眼睛忽闪忽闪的,一错不错盯着念恩,睫毛纤长浓密宛如蝶翼。
“眼睛闭上,回头溅了水在眼里。”念恩擦着她的额头,柔声道。
唐玉嫣双手搅着衣角摇头,头上的穗子跟着动作左右摇动,有些凌乱“不要……要是……我……一…闭眼…你又…不见了…怎么办?”
念恩将她的穗子理好,无奈的叹了口气,颇带了些宠溺的意味“听你的,不闭就不闭好了。”
唐玉嫣这才笑了,眼底的光散开,熠熠生辉。这世上少见这般漂亮的眼睛。
念恩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眼睑。当时,自己是不是就被这双眼睛吸引了,才宁愿搭上太子之位和荣华富贵去忤逆自己的父皇。
宫里,陈医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从鬼门关将宁帝的命拉回来。宁帝常年沉迷女色,又加上饮食上偏甜腻,肝火也重,已是极需要好生将养着的。
可他心眼儿又小,半点小事儿也要大动肝火,如今手上的权利被剥夺尽数,怎能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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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来人!去给朕传御林军统领姜启鹏!”宁帝扯着嗓子怒喊。
李福来贴着墙小心翼翼挪进来“陛下,这……还是慎重些吧。这满宫都捏在元王手里呢。”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宁帝的肝都要被气的炸裂开,他才想起来,那姜启鹏昨夜被萧晋拿下狱了。当即扔了床上的磁枕在地上,那汝窑的京瓷枕一下子就被摔了个四分五裂,乃白的碎末飞溅“滚!都给朕滚!”
宁帝的脸被憋的通红,眼见又要气晕过去,李福来顾不得惊惧,赶忙上前去给他顺气,嘴里不停劝着“陛下,陛下,这他们只是一时的得意,这皇帝还是您在当不是,您可得养好身子,才能重掌乾坤不是?”
这才让宁帝面色多少好些,却还是铁青音沉着。宁帝死死揪了被角“那宁臣侯手里是不是还有一千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