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愈发清晰。一年前的现在,她正是最任性骄纵的模样,喜怒无常,惊惧多疑,可有一个人,却给了她摘星揽月的期许,只要她想,他总是乐意给她的。
“……公主?公主!”
乍然拔高的嗓音唤回了温宁的思绪。她垂眸掩去了眼中的酸意,再抬头,已是平静无波:“温旭尧已经死了。本宫亲眼看着他死的。这不就是你们最想要的么,太傅如今还要与本宫说些什么呢?”
“温旭尧虽死,但蜀地之患仍在!以至于朝廷双线作战,处处受制,如今更是到了危急时刻,公主理当出面,助陛下匡扶社稷!”李叔良皱眉,苍老的面庞因夜色而添了几分忧急。
温宁不觉有些难受,她同样不乐意见到南梁的国土遭北齐践踏,更不愿意见到南梁的百姓因战火而颠沛流离、饱受伤痛。可她试过也努力过了,得到的结果却让她实在太疼了。
“既然疲于双线,为何不先放下蜀地,集中去解决北齐外患?没了温旭尧,你还怕蜀地会有谁来抢皇位么?”
“微臣如何不知这个理?”李叔良面露难色,“只是陛下根本不听臣等的劝诫,一心要拿了蜀地之后再集中调兵去迎击北齐!所以老臣恳愿公主去劝劝陛下。再这样僵持了下去,北齐只会越入越深,南梁过半疆土都会被侵占!”
温宁看着李叔良笑了:“他如果相信本宫,本宫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太傅还是另寻他人罢。”
温宁说完便转身,没有继续前往举办宫宴的永和殿,而是回了华阳宫。
新年这样喜庆的日子,她还是适合孤身一人。
自那日后,她便时常见到永寿宫的宫女nei侍了。南梁的形势愈发危急,温瑞的脾气也日渐暴躁,可纵然他们排队了来告诉她,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也许真到了那一日,她会随南梁一道消失。
又是一年五月,李公公耐着性子哄着笑,只为了能让她在十六岁的生辰这天不那么沉郁。
“公主公主不好了!陛下他、他……”
温宁早已习惯这样的急呼,眼帘一掀,淡声问道:“他如何了?”
“陛下他带着禁卫军冲出宫去了!齐大人来报,说……说……”大抵是因为消息太过惊悚,小nei侍结巴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个完整来,“说王爷……摄政王他回京了!!!”
温宁手中的簪子,倏然落地。
温旭尧出现在城门时,谁也没意识到这就是曾经那位俊美妖颜的摄政王。一身束腰窄袖黑衣,外面却罩着件白色的披风,宽大的兜帽将他半张脸都掩在了音影之下。
孤身入城。
等到入了城他抬眸看向皇城,而前来巡视的守将恰是齐子砚的副将,这才认出了他的模样。
“王王王王……王爷你……”
温旭尧轻勾了唇角,目光回落:“程大人最好速速去通知你的城防营统帅,就道……本王回来了。”
皇叔【083元后】
不出片刻,由西城门延伸而出的这条东西主道就被清理干净,层层重兵把守,再看不见一个过路行人。
温旭尧默然静立于原地,还没等上一会儿,就见到了气急败坏朝他这儿赶来的温瑞,以及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文武群臣。
“温旭尧,你这通敌叛国的逆贼怎么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来人,速速给朕拿下!”温瑞沉声,近乎于咬牙切齿,再也不复曾经的乖顺模样。
但这样一个命令下达,在场的京畿驻兵和城防营守兵却无一人擅动。
温瑞气急,左右张望一眼,不见连城,也不见方才还在的齐子砚,遂怒而吩咐宫中禁军:“还愣着做什么?一个两个都聋了么?给朕拿下温旭尧!”
大抵是目前的形势太过诡异,跟随温瑞而来的禁军统领也禁不住犹豫起来。可历来禁军都是直接听命于帝王,是故,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下令。
然而,尚不等近到跟前,这位禁军统领就见温旭尧掀眸,手中执一方黑色令牌。
枭龙令。
这是什么,不止禁军统领知道,便是个普通人,也能从每一位禁军的官服上见到。枭龙令由帝王所有,授予历任禁军统领,实际上便充当着官印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