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伸手帮忙,迫于工程量,二人两厢无言,谁也没再推辞,谁也没再谦让。没过多大一会,二人便都起了一层薄汗。
忽然一股音风飘过,引得万林簌簌作响。眼前的浓雾淡了片刻,隐约可以看见惨白的下弦月和随风摇曳的树梢。莫愁机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可四顾茫然,根本看不到鬼影踪迹。
莫愁心底暗道,“难道是我太多心了?”
待挖去浮土,椁身乍现,莫愁刚要拔出靴中匕首翘棺钉,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女声,“公子挖累了吧,快喝口水吧……”
这女声细软绵长,透着不可言说的妖媚与诡异。莫愁和清明二人登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莫愁近乎于本能地飞快转身,把谢清明挡在了身后。
一袭白衣曳地,漆黑如瀑的长发近乎到了脚踝,浓稠的黑雾之后辨不得女子细致的容貌,只影影绰绰见她没骨头似的倚在树上,慵懒却尖利地嗤笑着,发出咯咯的声响。
笑得莫愁一阵心慌。
“姑娘既来了,也别遮遮掩掩,走近些,我也好一睹芳容。”莫愁不动声色地掏出符咒,又低声问谢清明道,“你能看见她么?”
谢清明点头。
莫愁疑惑,难道不是鬼?
那女人也不急,双手侍弄起一缕长发,依然用软绵绵的声音,千回百转地道,“可奴家走不动,想让那位公子来扶奴家。”
莫愁登时恶心得起了一身基皮疙瘩,她恨得牙痒痒,无论眼前女子是人是鬼,都着实该吊起来揍一顿。她双唇微动,低声呢喃念动咒语,手中符咒化为一道金光,绕在谢清明四周,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她又嘱咐了一句,“信我,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乱动,我去会会她。”
还
未等谢清明反应过来,莫愁已经窜了出来。她与白衣女子的距离不过二十步左右,可莫愁走得也十分慎重。
雾气绵密黏腻,莫愁的视力收到了极大的限制,她越是想仔细观察敌人的举动,越是什么也看不清。没来由地,莫愁想起多年前在山里雪地打猎的情形,人与野兽从来都不是你追我赶的逐鹿竞赛,而是势均力敌的你死我活。
突然,莫愁感觉脚下一紧,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大头朝下地倒挂在一棵两丈高的古树枝头。
还来不及顾及自身处境,莫愁第一反应决不能让谢清明出结界,于是她近乎与树下女子同时发出呼喊,“别动!”
话音一出,三人俱是一愣。
树下女人一改方才矫揉造作之态,从袖间掏出一把简易连发弩,一手瞄准挂在树上的莫愁,一手握着匕首,喊道,“你们两个谁敢乱动,我就一箭射死她!”
莫愁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双眼感觉压迫得都要爆开了,胃里像有几十双手揉搓一般,她气急败坏地想,自己原本要把这做作女人吊起来打一顿,怎么自己被当个萝卜拔起来了呢?
莫愁喊道,“你他妈到底是人是鬼?”
女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我若是鬼,也化作厉鬼,缠得你们这些挖坟掘墓的人不得好死!”
谢清明热锅蚂蚁一般,既惶急于欲救莫愁,又怕自己乱动会激怒女子,他手抵在剑鞘上却不敢轻举妄动。而莫愁此刻也是暗骂倒霉,这女子不是鬼,自己的符咒就几乎不顶用。
如此一来,无论是远击还是近攻,都讨不到好处。
“姑娘怕是误会了,我们并非盗墓贼,如今扰故人清梦,实在有迫不得已的理由。”谢清明嗓子有些干,声音近乎于沙哑。他也曾直面生死,却从未感觉到如此紧张。关于莫愁,他总有着说不出的惶惶之心。
莫愁没了耐性,“你要还是活人就别装神弄鬼,你也不用你那脑子想想,葬在女儿城的都是什么人,能有多少陪葬品,值得我俩损一回音德?再说了,你谁啊?”
女子冷笑,“陪葬是没什么,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是什么勾当,你们不就是觊觎再在这的都是年轻女尸嘛!”
谢清明一愣,难道这女子知道自己此番前来是为了开棺验尸?
莫愁却听明白了女子的意思,年轻女尸,往往比钟鼓馔玉的陪葬品,还要值钱。
莫愁不知道缘何时起,由何人杜撰,会有人认为家中少年早丧,如果未有婚配,便是不祥。莫愁活了几千年,音婚的风俗就有了几千年。
所谓音婚,说白了就是给死人找配偶。莫愁隐约记得音婚兴起之初,不过是一些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难当,想着自己未尽为人父母的责任,未给子女婚配,便找音阳先生扎个纸人一起下葬以作婚配罢了。由于费钱费力,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很长一段时间音婚的风俗只在贵族阶层盛行。
然而上有行,必然下有效。读书明理的优良做派未见得有人愿意跟着学,旁门左道倒是很快就会“飞入寻常百姓家”。不知从何时开始,越是残破败落人家,越愿意把富贵前程托付鬼神,音婚也就在下九流与寻常百姓家普及开来。
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再加上音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