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也是借助此力,您才能看到阵法结成的变化,这事皇上当日在裕亲王爷的别院里就知道了,也是因此,对于奴婢嫁给您,皇上才会分外担心您的安危。”徽音浅笑着迎上旁边男子的目光,仔细的说明给他听。
“皇阿玛将你指给我是……”胤禛闻听此言,眼底划过一缕痛色,以为是因为这女子危险,自家皇阿玛才推给了他,难怪没有指给大哥或者太子,甚至三哥、五弟都……
徽音握住那只攥紧衣摆的大手,轻柔地安抚着上面凸起的青筋:“皇上是疼爱您的,否则也不至于宣您进宫,仔细嘱咐您防范奴婢、监视奴婢,亦不会特意派出四个暗卫随时保护您,而且,赐婚之事除了您,皇上确实挑不出更好、更放心的人选。”她顿了顿,直望进胤禛眼中道,“其实,赐婚的旨意是奴婢求来的,被指给您,也是奴婢算计来的,四阿哥,奴婢不会伤害您,请您稍微相信奴婢一点就可以了,行吗?”
“什么?”端坐床沿的男子一怔,一时之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您先与奴婢定下血誓,然后奴婢再细细道来给您听,塞外的事、毓庆宫的事以及奴婢和皇上交谈的nei容,您想知道的,奴婢今晚全部告诉您。”
胤禛看着面前这张绝胜容颜上恬静的笑容,他看得到徽音那双宁默美目里的真诚不似作伪,且思量一番,想知道那些事的心理占了上风,更何况这女子没有骗他的理由,所以视线落到已滴了血的酒杯上,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徽音拉过胤禛的左手,他的手骨架较大,比她的大了两圈,手指合到一起时显得很修长,加之保养的不错,作为男子的手来说,的确是很漂亮的。将中指挑出,徽音右手指尖光芒再起,划出道伤口快速地滴了血后,她随手抽出床头柜子的一个抽屉,取出了一个青玉小瓶,用指甲抠了一点里面的膏体,开始给胤禛上药。打从毓庆宫里着了道以后,她又发现了翰海天音里那么多的中医典籍、行医笔记,自然而然地便学起了中医,依着须弥境多于外界的时间和丰富的各类药材,的确是学有小成,虽谈不上妙手回春,但各种的药膏却能够配置无误,常见的病症也难不住她了。
“从头说起。”胤禛闻着醒神的清凉药香,发现指腹的伤口居然立时止血了,虽说还没有愈合,但疼痛已经没有了,这药堪称极品了。
徽音处理好四阿哥的伤口后,才来弄自己的伤口,嘴倒是没闲着,慢慢给胤禛说起塞外的事,包括前因后果,她的想法以及最后康熙的怒火,帮胤褆出主意送信的nei容,皆没有隐瞒。两人说着话都到了床上,一个盘膝而坐,一个抱膝靠着,听完徽音所言,胤禛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心里却有些感慨,当时他就猜测过,若非现在了解透彻了,有小部分的东西他仍是不知道的。怪不得那个时候大哥忽然得了皇阿玛的疼惜,原来是有高人给支了那么详细的招啊!而且……皇阿玛对徽音的忌惮、怀疑竟到这种程度了吗,表面上却半点都看不出来!
毓庆宫的事,即便是康熙也不清楚全部,徽音没有和他细说,此刻却肯和胤禛细说,真是有些奇怪。因为求旨赐婚就在那天晚上,所以她就一次性说完了,连同给莫璃分析的那些,都一并告诉了四阿哥,两人已由坐着躺到了床上,蜡烛还亮着,可夜确实深了。
“四阿哥,正如奴婢和皇上说的一样,”徽音抬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方形,语声如羽毛一样落下,“只要有这么一个方寸之地,将奴婢放到里面,给予一片宁静,那奴婢完全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会妨碍到谁。”
“……”胤禛没有说话,他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nei容,心思有些杂乱,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
“若是您愿意相信奴婢对您无害,那血誓不立也可,说来奴婢还真不太喜欢誓言什么的……”徽音念叨着,缓缓闭上了眼,似是睡着了。
胤禛坐起身来,侧望旁边阖眼困极的女子,见她身着单薄的寝衣,长发散落在床铺上,白皙的容颜半掩在枕间,许是感到冷了,她侧卧着蜷缩起身子,看着有些柔弱。耳畔响起徽音临睡前的最后一句话,胤禛眸子亮光一闪,轻声道:“爷不全信你,这血誓还是立了的好,恐怕这也是你期望的吧?”
掀起床上的帐子一角,胤禛取了一杯含了两人血液的酒饮下,利落地褪下身上换好的常服外衫,抽了被子躺下。本来欲伸臂揽了旁边酣睡的女子在怀,可想了想大哥和太子的遭遇,胤禛又忍下了,只是为徽音盖了被子,再没有做其他的。
等到拔步床里那个男子的呼吸平稳规律了,徽音才睁开眼,看了看身上盖着的被子,想到性格别扭的胤禛饮酒前所言,她顿觉无奈地笑了,以前研究史料时就觉得雍正这个人很有意思,没想到见了真人才发现,史料上那么点东西显露出来的,完全无法真正刻画出一个鲜活的人。
凭着他知道给她盖被子这一点小关心,徽音就决定以后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况,她都会在平时尽力好好照顾他,纯当多了一个共同生活的人,隐私虽然不可分享,但生活却是可以交错的。小心越过胤禛,徽音也饮了另外那一杯酒,这血誓她绝不能违背,也不会违背,以前或许可以当誓言不是一回事,但是对修仙之人来说,一旦立下誓言,违背誓言的后果是无法承受的。好在,她不是许下了难以达成的誓言,只是不伤害胤禛而已,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可以做得到!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徽音就醒了,她的睡眠一直很浅,在现代是不得不如此,如今已经成习惯了。偏头一看,胤禛躺得中规中矩,她不免为清朝的皇子感到悲哀,连睡觉的姿势都被训练过……本来无意一瞥,没成想触目那张脸后,竟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因为修仙的缘故,她的修为虽不高,视力还是提高了,借着微光看到四阿哥清俊的面容,微陷的眼窝,纤长的睫毛黑而浓密,眉毛英挺,鼻子立体,唇形……嗯,唇形也很好看,总体来说这张脸还是很不错的,果然古代的画像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徽音回想清朝历代皇帝的画像,她曾对比过,总觉得只有雍正的画像好看一些,其他的皇帝长相都挺对不起观众的,就是康熙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完全干篦得像个普通老头子。此时此刻这么近地细看真人,徽音心里好受多了,胤禛皮相不错,至少以后如果有了孩子,长相上绝不会太脱离她的审美。
胤禛忍不住了,宫里生活过的人,对他人的视线总是很敏感的,被这样注目着,醒不过来都怪了。他睁开眼凉凉扫了眼盯着他似在想什么的女子,翻身坐了起来:“怎么,爷的侧夫人喜欢大清早用这种方式叫起吗?”
徽音好像完全听不出话中深意,弯唇一笑下床了:“四阿哥,奴婢为您更衣。”
胤禛站在床边,任由自己的侧妻前后忙碌,发现只到他肩膀的徽音,有些瘦削娇弱,平日里根本看不出这一点,她完全不似一般汉女那样弱柳扶风,除了身形外更像八旗之女一些。穿好常服,胤禛挽着袖口,却看到了左手腕上那串紫檀木佛珠,手串多坠了个红玉似的珠子,用手一摸,竟有暖意透出来。
“徽音,这是何物?”
闻声转头的女子顺着长发的手一顿,笑盈盈地看向问话之人:“四阿哥第一次叫奴婢的名字呢!”她注意到胤禛眼底掠过一丝不自在,指着那个珠子解释,“您知道的吧,奴婢出身盗墓世家,宝贝定是有的,这种珠子不知是从哪里得的,反正冬天可以取暖是真的,您经常外出,骑马啊、候旨啊、祭祀的,难免受冻,戴上它就好受多了,呐,这里还有辫绳坠角,奴婢也给您戴上?”
胤禛信她有宝贝,可是这东西有取暖的作用,他却是将信将疑的,只是试试也无妨。顺势坐到镜子前,徽音凑近些打散了胤禛的辫子,准备重新给他梳一遍:“四阿哥,这珠子若是好使您自己晓得就成了,可千万别告诉皇上啊!”
听到这话,胤禛不禁抬眼透过镜子看向后面为他梳发的女子,正巧看到她皱了皱鼻子,有些不爽的样子,微微一想有些明白了,想来徽音还是怨皇阿玛的,不肯给出一丁点好处,前天她的嫁妆单子送来时李德全抄了一份,皇阿玛的小心思也太明显了,无怪乎徽音会这样。
对于胤禛没有回答,梳辫子的某人是心里有数的,只要他听进去就可以了,有些事不消明说,摆出个态度就成,如今她已经嫁了,按封建社会的规矩来说,荣辱都系在了胤禛身上,康熙那边她划分得越干脆越明白,作为丈夫的胤禛才会越满意。
“洗漱吧,用些早膳进宫请安。”收拾整齐的四阿哥起身吩咐,面色清淡,看不出任何或欣喜或不满的情绪。
徽音叫了候在外面的奴婢进屋,今天的挑战才算是刚刚开始。
第40章 婚后次日
依规矩,腊月初七这天,徽音是要跟着胤禛进宫请安谢恩的,至于给嫡妻请安、见见四爷的其他女人都得往后排。由于康熙和太后摆出来的对她的喜爱,所以进宫请安这事被关注的程度不亚于之前的耀妆和婚礼,徽音本在宫里待过半年左右,规矩什么的全部不存在问题,更何况她不似一般现代人那样,有一种顾虑尊严、傲气什么的思维定式,“能屈能伸”这四个字她不止知道,还行动的很彻底。
乌喇那拉氏是第一次见到徽音,虽说之前人就在宁寿宫,可皇阿哥里面有机会见到的都少,更何况是难得进宫的她了,初闻赐婚旨意不久,她约见过五夫人,想着打听一下快过门的侧夫人是个什么性情,结果五夫人笑着摇头,只给了一句话:人挺和气,也会说话,具体的……不好说。乌喇那拉氏得到这么个说法,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她嫁给皇子做媳妇,家里面是大力教导过的,观人品性说不上十分准,六七分总是有的。五夫人纵然家世不显,该教的并不会比别的皇家媳妇差,能让她觉得“不好说”的人,该是什么样子呢?
徽音在宫里时虽然刻意避开了所谓的皇子、宫妃及皇家女人,但是四夫人她是见过的,只不过不是正面见过而已,此时看到乌喇那拉氏,她谨记着这是日后要常打交道的人,所以礼节十分谦顺到位,表情、语气都是恰到好处的,不显的过分热情却敬重有余,给人一种她十分尊敬嫡妻的感觉。
胤禛隐约能够察觉到,徽音绝不是个乖觉的女子,昨夜她说的那些,其实他是信了九成的,如今入了他府上只是皇阿玛的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看她对惠心这般尊重,他也略微放心了些,至少从这态度上可知,这个连皇阿玛都无法处置的女子,日后不会在他的后院里掀起大浪。
“妹妹出落得可真好,单看着都赏心悦目呢!”乌喇那拉氏凑近些挽住了徽音的手,笑容温和地夸赞着。
“夫人可谬赞了,哪比得您端庄明秀?五夫人还曾取笑奴婢,若得您三分可就谢天谢地了!”徽音含蓄地浅笑,心里深感无奈,这才第一天就开炮了?出落得好、赏心悦目?那不是说她是个花瓶?早就知道这位四阿哥的夫人不简单,没成想……心理敌视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乌喇那拉氏拍了拍挽住的细嫩素手,笑脸不变地转头面向在场的胤禛:“爷,如今妹妹嫁了进来,想来府务也有人帮衬了,妾身想着是不是……”
胤禛皱了皱眉,抬眼看到徽音在乌喇那拉氏背后翻了个白眼,暗觉好笑,可怀疑之心未曾打消,他怎么可能让这摸不出深浅的女子插手府务?如此一想,便摇了头:“惠心,你是爷的妻子,家里的事就偏劳你了,若是累了尽管吩咐下人,你捏个关键也就是了。”
乌喇那拉氏含笑应是,余光扫过身后低着头看似无比规矩的女子,松开她走到了胤禛旁边,显得亲密了些:“爷,车驾早备好了,看时辰该进宫了,爷是骑马还是坐车,妾身好遣人安排。”
“坐车吧,爷与你同车。”
徽音半低着头,乍一看仿佛极为规矩守礼,待得那夫妻俩个先走了,她才跟上去。郑嬷嬷站在斜后方,此时抬头一看,发现她名义上的主子不雅地撇了撇嘴,轻若无物地吐出两个字:“无聊!”
一行人从四贝勒府里出来,胤禛和乌喇那拉氏同车,按规矩这本是正常的,可在侧夫人进门的第一天,看在眼里的人就会觉得是侧夫人不受宠。郑嬷嬷扶着徽音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她紧跟着也上去了,定睛一看已经坐好的某人,好嘛,人家已经闭目养神去了,她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皱着眉坐了下来。先不说四夫人第一次见面就讽刺侧夫人是花瓶美人,也不提四夫人借着府务明着大方实际上警醒侧夫□妾之别,更不论四夫人在侧夫人婚后第一天显摆夫妻恩爱和四贝勒对她的体贴之情,单单想想那条元帕,郑嬷嬷就忍不住头疼。
哪家的新娘子在洞房之夜没和丈夫同房的?这说出去完全就是个笑柄,亏的正主儿还能坐得四平八稳,郑嬷嬷看了眼马车里的徽音,只觉得看见这位她的脑袋又疼上几分,这叫什么事嘛,主子怎么会交待给她这样的差事?真是愁死人了!
徽音当然知道郑嬷嬷皱眉偷瞄她的意思,只是洞房夜不洞房本就是提前打算好的,此时被人笑话一阵子,总好过让四阿哥的女人挤对死,目前刚刚进府,具体的环境尚未摸清,如果再被好些个女人明里暗里挑衅,她虽不惧,却也甚为麻烦。更何况那样只是她一个人难受,哪比得上如今这样,就算被嘲笑闲话,除了她以外,作为新郎的四阿哥、下旨赐婚的康熙、主理家事的四夫人……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马车缓缓向着宫门行使,四阿哥细语和乌喇那拉氏说着话,脑海里还转悠着昨天听到的那些□,仔细分析着想挑拣些有用的,完全不曾意识到,不知不觉的时候也被算计了一回,等他知晓外面的流言扉语后,最终却不得不选择了沉默。
宫里面,康熙一大早起来,从穿衣服开始眉头就没松过,元帕的事他已经得了消息。要说不憋气那绝对不可能,康熙想骂人,你说说哪家的女子嫁人了竟在洞房夜没行房的?平民百姓都没有的人,出在皇家,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可是想到徽音那连武丹都没把握的身手,康熙不由得又松了口气,胤禛确实无法制住她,若是被惹急了,恐怕相安无事都很难,如今他的儿子完好无损,想来已是大幸了。
再往深里想想,康熙的脸色就好多了,从元帕可以知道,那个女子确实是对嫁人不愿的,这么说来赐婚的确是她无奈之下的妥协,这样他就可以放心些了。而且,此事也证明了,在饮了酒的洞房之夜,胤禛能不被容颜绝胜的徽音所惑,可见其心智坚定、不为女色所动的品性,有这般的儿子,身为君父他怎能不欣慰?
得出这些结论的康熙,完全没把第一个想到的名声什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根本比不上有个好儿子、疑虑略消来的重要,用了早膳,他就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了,顺便提早见见来请安谢恩的新人,免得还要多等一阵子。
徽音跟着四阿哥夫妻俩,进了宫门往宁寿宫走,他们第一个要请安的是太后,然后是康熙、德妃及各宫主位,好在只是侧妻,嫡妻的话,还得去毓庆宫见过各位兄弟,对太子行君臣礼,其他皇子则行家礼。看着越来越靠近宁寿宫,徽音终于露出了些淡淡的笑意,说起来她也有两个多月没见过太后了,不知那老太太气色怎么样,她还记着太后的好呢!
门口的奴才层层通报,四阿哥领着一妻一妾走了进去,看到殿里面坐着的许多人,略感到一丝诧异,不过行礼却是没闪神,面向主位上的康熙和太后扎扎实实拜了下去。徽音触目在座的贵人们,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敢情今天凑了个齐,不用满皇宫跑着磕头了?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徽音先给康熙叩头行礼,然后面向太后继续,“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看着一丝不苟、实实在在磕头行大礼的女子,太后等着礼行完了,第一个开口唤道:“徽音丫头,快到哀家这来,”等人到了身边,她有些嗔怪地拍着徽音的手,“你这丫头,都嫁给哀家的孙儿了,还不改口叫‘皇玛嬷’?”
“礼不可废,奴婢刚才行的是国礼,半点都马虎不得呀!”徽音抽出帕子擦去太后眼角的泪花,笑容和煦温暖,根本不同于平日待人的模样,“您准了奴婢逾距,哪怕皇上怪罪,奴婢也欢喜着放肆呢,皇玛嬷!”
“哎,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这丫头还是成了哀家的孙媳妇,你可不知道,哀家早就等着今天呢!”
要说出相中五阿哥的事,康熙出声了:“徽音啊,你可了不得,既然皇额娘许了你叫皇玛嬷,朕便许你叫皇阿玛吧!”
“奴婢谢皇阿玛恩典。”徽音连忙向着主位上的另外一位行礼谢恩,只是表情就有些似笑非笑了。
康熙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他自是清楚,这女子对他和对皇额娘是完全不一样的,刚刚那抹暖暖的笑容,他可是第一次见到,那拭泪的动作有多温柔亲近,几乎让他难以想象啊!
“太后娘娘可是偏心了,有了合心的孙媳妇就忘了咱们这些人了,臣妾心里直泛酸水呢!”宜妃娇笑着开口,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那个身形纤细的女子。那道赐婚旨意下来后,胤禟来找过她,此前她从不知自己最疼的小儿子会有意于这个突然入宫的女官,好在胤禟是个聪明的,知道为时已晚后只是有些不甘心,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瞧瞧,都抱孙子的人了还计较这个,”太后笑指着宜妃,拉着徽音给她介绍,“那是你宜额娘,胤祺和胤禟的额娘,她上首的是你佟额娘,是养大胤禛的敏容的妹妹,那边的是你额娘,小十四和胤禛的额娘,这边坐着是你惠额娘,胤禔和胤禩的额娘,旁边的就是你荣额娘,胤祉的额娘,之前在宫里你都没见过,日后是要常见的,眼下过去行个礼吧!”
难得太后这么仔细地介绍四妃给人知道,在场的或坐或站的妃子们看向徽音的目光已经有些变化了,她们没有料到,太后竟然这么喜欢四侧夫人,且看皇上的意思,似乎也是喜欢的,看来这位四侧夫人绝不是个一般的皇子侧妻了。
“是,奴婢这就去给各位额娘请安。”徽音有意模糊德妃婆婆的身份,笑着款步开始给四妃请安行礼。
德妃笑容温雅,眼底却划过一道暗光,本就对突然指给四阿哥的侧妻不满,今儿太后留住来请安的她们,分明是有意疼惜这个臭丫头,好在宁寿宫拜见所有人,眼下这个丫头说出的话,不管是没心眼的无意之失还是有意为之的小看她这个额娘,这一笔她都记下了,日后有的是法子收拾!
胤禛听到徽音的话,小小地蹙了蹙眉心,但看到主位上的康熙没有露出不满,太后也并不太在意,便放开了这一细节。乌喇那拉氏有意看戏,她暗自盘算着,未来的日子里德妃对四贝勒府的不满,是不是可以由这个新入府的侧妻一力承担呢?
依次给四妃请安后,徽音又在太后的指点下见过了几位育有皇子的嫔和贵人,她特意认了一下良贵人,发现真人和她以前的估计没差多少,怪不得那位八爷会是那个样子。因为宁寿宫里聚齐了需要请安的所有主子,所以四阿哥他们不需要再去各宫,相应的,在宁寿宫里说话的时间就长了些,有宜妃、徽音时不时引着话头,气氛倒是很活络,康熙和太后心情都不错,总得来说,请安这一关还是过的挺顺利的。
及至出宫,上了马车的徽音一个字也不愿说了,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丹田nei的灵气自动开始运转大小周天,其实若是排除其他人,她还是很喜欢和太后说话的。那老太太心态很好,性情又豁达,最重要的是单独相处时,她表现出来的是真实的,这是令人最舒服的一点了。
不理会所谓的四阿哥、四夫人,一到府门口,拜别那夫妻俩后,徽音领着郑嬷嬷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除了家具和相关摆设外,嫁妆的其他部分都要入库,今天一大早诗韵她们就在对着单子整理,想来该是差不多了。果然,一进院子,先前摆在地上的物件全部不见了,看起来空荡荡的厉害,再加上是冬天,应着时节颇有些萧索的味道。
徽音从诗涵那取了库房的钥匙,步履随意地晃了过去,那些出自须弥境的古董字画,她自然是要放回去的,至于旁的东西,因为是现置的,所以放着没什么,那些出自须弥境充嫁妆的药材,也留着以备所需好了,要不然库房太空了会引人怀疑的,毕竟明明白白的那么多嫁妆,莫名少了太奇怪。
将挪出来镇场面的古董字画悉数收回多宝阁,徽音回房了,院子里的奴才还等着她看看,说起来成亲还是挺麻烦的啊!
乌喇那拉氏拨了两个二等丫头、两个三等丫头、两个粗使嬷嬷及一个跑腿的小太监,唔,由于徽音陪嫁的四个丫头年纪都太小,所以当家主母的四夫人还意思意思地来问,说是要不要安排个大丫头过来,理所当然的,这事被回绝了。见过分来的奴才,徽音让诗韵给了赏银,敲打了几句就推给郑嬷嬷了,让她安排这些人的差事。
来来回回折腾这么久,用了诗情做的午膳,徽音打发人出去要休息,一放下拔步床上的帐子,就闪身去须弥境了。
……
天色渐晚,今日是婚后的第二天,按规矩四阿哥还是歇在徽音这里的。郑嬷嬷带着丫头们整理物什,还烧了水要给侧夫人沐浴更衣,特别是因为元帕而心神不宁的郑嬷嬷,最希望今夜能一切顺利。
换了寝衣,徽音将奴婢们都遣退了,同时让诗韵搬走了卧房里的碳盆,这种东西昨日摆给旁人看看也就是了,想让她继续用这种有别的成分的东西,简直是痴人说梦!四夫人对她忌惮很深啊,才刚刚过门就做了手脚,可惜了这番心思,女人争宠使些手段她理解,但是想要伤害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诗语学医,一接触还燃着的碳盆就变了脸色,立刻带了诗韵她们仔细检查分到院子里的各种东西去了。碳里掺杂了不孕的药物,长期闻了,必定伤及根本,身体若是稍微弱些,恐怕一辈子就没有作母亲的机会了。
丫头们如何,徽音是不会草心的,她随意取了几颗那种红玉一样的珠子,在卧房各处不起眼的角落丢下,不过片刻,房中的温度就恒定在了一个温暖而舒适的水平。感觉挺好的女子抱了檀木棋盘和琉璃棋子,窝到了正对房门的软榻上,踢了鞋盘膝坐好,将思维分成两个人的,开始下起围棋来。
胤禛进院子后只觉得一片安静,卧房里灯亮着,奴婢们都候在廊子下面,他几步走过去,郑嬷嬷出声禀报:“爷吉祥,侧夫人正在屋nei,说是爷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点了点头,胤禛挥手让奴婢退到一边,推门走了进去,触目正中软榻上的人,他连忙关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冷气。身量纤细的女子青丝披散,一袭单薄的寝衣盘膝坐着,此时已套了鞋给他请安,被烛火映成橘色的脸庞笑容清浅,看起来宁和而婉约。
“在做甚?”胤禛随口一问,视线落到了软榻炕几上的棋盘,显然是个残局。
徽音走到一边用温着的水沏了杯茶,端着递给了已经落座的男子:“瞅着时候还早,下了会棋。”眼看着茶水被抿了两口,她又道,“您要不要净个手,外面到底冷上几分。”
“也好,”胤禛放下茶盏,点了点头,随即不理会自去忙活拧帕子的人,专心看起棋局,“你这哪里的棋谱,看着似是不分伯仲,爷估计……要分出胜负,难了!”
将热帕子给了看棋的人,徽音笑着说:“您说的是,奴婢会下棋以后常这样自己和自己下棋,的确是从来没有分出过胜负。”
嗯?胤禛递回帕子的手一顿,目光落到站在面前的女子身上,眼底划过一道流光,但他掩去了涌上来的诧异和欲问什么的念头,转而淡笑着提议:“爷观你棋力不弱,要不来一盘?”
“如此自然好,您肯和奴婢下棋,可是奴婢的荣幸呢!”
并无意外的徽音露出个惊喜的表情,坐到了胤禛对面,主动收捡起棋子。
腊月初七,是四阿哥娶了侧妻的第二天,当天晚上他们两位新人坐在软榻上下了大半夜的棋,输赢参半,至于输赢的真假程度,恐怕只有徽音一人清楚。所谓下棋,不过是她计划好的,只为度过新婚第二天晚上,而胤禛如何想的,她根本不会多加关心。
很晚了,门口只留下了一个守夜的小丫头,连奴才都下去休息了。软榻上的徽音已由坐着变成半靠着,眼帘似闭非闭地点着头,坐在她对面的胤禛唇角微勾地看着困极的女子,落下最后一子起了身,他尽量不吵醒人的打横抱起自家侧夫人,随意套着鞋往屏风后的拔步床走去。
如果刨除各种牵扯,单以男人对女人的心思来说,胤禛其实是对徽音有好感的,他心中清楚这一点,也从来没想过要否认,是的,没想过要否认。只是他却不仅仅是个男人,还是大清的皇子,是皇阿玛的臣子,这就决定了他面对徽音时的态度,可以相处却不能相信,可以相交却不能放松警惕。
“爷知晓你在逃避同房,放心,爷不是勉强女人的人。”胤禛凑近些吻了下怀中女子的额头,纵然留恋那种光滑细腻的触感,他也还是叹了口气,将人放在床里面盖了被子,随后自行脱了衣服,如前一夜躺了睡去。
烛火熄灭,黑暗中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徽音侧卧着睁开了眼,唇形一动,无声地道:“呐,你通过考验了,果然如我想的一样。”
对于一个时刻对周边环境保持警惕之心的人,对于一个曾经以生死为伴的人,对于一个随时都能躲开狙击枪致命一击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在别人面前似睡非睡?下棋确实是为了推托同房,但绝对不是逃避,她司马徽音既然做了嫁人的决定,又何惧于同房这种事?只不过……她需要知道所嫁的是个怎样的人,以便用合适的方式在日后与之相处。
现在看来,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徽音对胤禛的测试通过了。
那么,明天……应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徽音有些松了口气,提出赐婚的虽然是她,但若说完全不担心绝对是假的,好在她目前对自己选择的这个四方天地还算满意,即便以后有什么变化,相信也不难应对。
第41章 烛火摇曳
屋子里还是暗的,但徽音和胤禛都醒了,他们皆不是睡眠多的人,只是徽音比胤禛醒来得更早一点。她用手支着脑袋看向身边依旧躺得规规矩矩的男子,唇角略微勾起个弧度。照样是感觉到他人的视线后,胤禛醒了过来,微微侧目就看到了那张绝胜的笑脸,他眉角抽动一下,偏头去看外面的天色。
“还早呢,您再躺会儿吧!”徽音越过床边的人,下了地准备穿衣服,“过会儿奴婢唤您。”
胤禛确定天色尚早便没再打算起来,视线落在掀了床帐落地的女子身上,注视着她一件件地穿衣服,今日徽音应是要给惠心请安的。他见这女子挑了件青色绣折支梅的旗装,丝绸的衣服外面有一层淡黄|色的透明绢纱,这一套衣服穿出来半点不见冬日的臃肿笨重,反是多了分轻灵之气,一行一动间那折支梅似隐似现,极为曼妙多姿。
徽音拿梳子理顺长发,原本没这么长的,来到大清一年多,许是地域好、污染少的缘故竟长了不少,此时都和古代的女子没什么差别了。之前她并不会打理头发的,后来特意学了自然就会了,此时不好叫人进来,只能自己靠自己了,这么想着,再考虑到今天要见见这府上的女人,她开始动手盘起发髻。梳了个小把子头,徽音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檀木的描金浮雕盒子里放的是时下流行的首饰,取了个金嵌珍珠的珠花插到发髻左边,右边添了支同是金嵌珍珠的喜鹊登梅簪,从鹊嘴垂下圆润珍珠串成的流苏,恰好刚及肩上,一动就晃了起来。
可是,徽音又拿下那簪子和珠花放了回去,正看着她打扮的胤禛有些奇怪,他府中女人虽少,却也不是没有,如这女子一样自己穿衣梳头的极少,能做到如她一样利落而得体的就更少了,然而将首饰戴上又取下来,这就让人弄不懂了。
“为何摘了?”
闻言的徽音一愣,转头发现床上躺着的男人颇有兴致地在看她梳妆,顿时笑了,只觉得四阿哥会看女人打扮,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您一直在看啊,真令奴婢意外。”她没有戴任何首饰地站起身走到脸盆那儿,答了刚刚的问题,“现在尚未净脸,戴了首饰难免有碍,故而摘了放下的。”
胤禛似是来了心思,揪住追问一句:“爷一直在看如何就意外了?”
“您不晓得,奴婢在宫里时听闻过一些对您的评价,如今真的相处了,发现和听到的不太一样呢,所以才会觉得意外。”
“哦?宫里有奴才私自议论主子?”胤禛的语调变沉,徽音抬眼望去见他神色不对,便几步走到床边坐下。
“瞧您,这不是说说话嘛,怎么不高兴了还?”
“你且说来听听。”压下种种思绪,胤禛淡淡瞟了身边女子一眼,不置可否地道。
徽音含着笑,半点不在意某人的态度:“宫里说四阿哥是个为人严肃的,平日看着就挺怕人,奴婢先前见过您几次后,也对此深以为然。如今成亲后,虽只是短短两天,却感觉四阿哥并不是他人说的那样呢!”
听到这话,床上人掩在被子里的手指动了一下,连带着心似乎都跟着共鸣了,他浮现一抹淡笑,问:“那是如何的?”
看到不过二十出头的胤禛眼睛里露出一种青年人的灼亮之光,徽音笑着摇摇头,掀开被子拉了他起来:“时候差不多了,您还是起身吧!”
从没有人这样做过,不,幼年时皇额娘拉他起过身,有些懵地被拽起来套上鞋子,胤禛站在床边由人穿衣服的时候,仍是恍惚的。他心头划过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只是这一刻他的心无比柔软酸涩,似涨满了某种久违的暖意,却逼得他鼻尖泛酸,不由得想起了皇额娘的音容笑貌。
可是,徽音不是皇额娘。
这个意识出现在脑海里,胤禛眸底隐去一点点微薄的失落,重新又变得冷淡如常,他深深地明白,这个女子和旁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所以绝不能等闲视之。
……
早上的请安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为难的戏码,胤禛的所有女人都见到了,除了乌喇那拉氏需要徽音请安敬茶,其他的都不需要,所谓的格格、侍妾们反而要向她行礼问安。历史上那位雍正的齐妃如今不过是个格格,她诞育的孩子如今有两个,虚岁五岁的二格格,和今年二月殇了的小阿哥弘昐,大约是丧子之痛未过,李氏眼下看着并不太好。府中另外一个孩子就是乌喇那拉氏所出的嫡子---大阿哥弘晖,如果李氏的小阿哥活下来,兄弟俩应是同岁的。
徽音知道,二月殇了小阿哥,此事背后定有乌喇那拉氏的影子,毕竟一个与嫡子同年所出的庶子,哪怕只是放着都碍眼,更何况只有嫡子和庶子拉大了年龄差距,嫡子的地位才会稳固,未来的有些时候庶子是完全没有竞争优势可言的。早在曾经研究史料的时候,徽音就断定这个未来的孝敬宪皇后不是个简单的,单看看雍正子嗣的出生年月,就不难发现直到乌喇那拉氏生下了儿子,占了嫡长双重名分后,年少时的雍正才相继有孩子出生,即便如此也是一直艰难的,到头来活下来的儿子真的少到可怜。
不过,这些事不关她的事,徽音将奴婢遣退,自个儿在房子的地上摆着一个又一个的玻璃小碗,这是置办嫁妆时在西洋店里发现的,她一口气就买断了所有的存货,足有近百个之多。她在摆好的小碗里放上拇指厚的自制浮水蜡烛,直到从房门至拔步床那里都摆满了,才取了备好的壶装上水化了各种颜色的颜料,为每一个剔透小碗里注入不同颜色的水,同时点燃了蜡烛的芯。
屏风被合上了,渐渐地,随着点亮的蜡烛越来越多,屋子里变得十分亮堂。徽音将水壶、颜料全部收好,缓缓迈步走向房门,为了避免蜡烛被风吹灭,她将门小心打开后出去了。
今夜将是惊喜的一夜。
守在廊子下面的是诗韵和诗情,郑嬷嬷早被遣下去了。徽音摆摆手道:“你们两个也下去休息吧,明日早点过来收了那些碗,喜欢的话拿两个去玩就是。”
两个丫头隐约猜到什么,脸上立刻羞红了,应了声后马上就没影了。仍旧站着的徽音失笑摇头,捏紧了些背后手中的一条红色绢纱,只等着胤禛今夜到来。那些浮水蜡烛是她熔了寻常红烛选了模子做的,已经测试过了,能燃近两个小时左右,看时间应是能到正主来的时候,唔,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说是□也没错,不过用意嘛,就很多了。
和昨日一样,胤禛按规矩到了他的侧夫人的院子,没想到一进院门,除了守在这里的奴才外,竟有些和昨天不一样了。他直接看向卧房那里,意外地看到徽音居然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他来?
脚下一顿,容貌清俊的男子步履平缓地走了过去,看到没有奴才在旁边侍立,眉毛瞬间就竖起来了:“这么冷的天,就让主子站在外面,还有没有规矩了?”
徽音上前请了安,笑着道:“谢四阿哥体恤,是奴婢让她们下去的。”
本来要小跑过来的高无庸看到主子爷扶了行礼的侧夫人起身,立马刹住停在了原地,果然,似是侧夫人说了什么,主子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再靠近了。
“四阿哥,您得先闭上眼睛,奴婢给您系上绢纱后才能睁眼,可好?”徽音拿出红色的绢纱给胤禛看,有些俏皮地说道。
皱眉的男子看了眼面前素白纤手中半透明的绢纱,许是被那手与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