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清楚姑娘的家世,但只凭着连日来的相处,就值得他们为姑娘尽忠。
徽音可不管身边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她只想尽可能地让自己舒舒服服,日本人那边有人盯着,短时间nei无须草心,风花雪月楼那边确实该去一次了,再不去估计柳娘会撕毁她们的交易了呢!
“诗言,这两张银票你收好,等李生回来,让他再买几匹马吧,从小汤山到京城也挺远的,现在整地还可以将就,等到别院开始修了,往返必然频繁,有几匹马到底好用些。”不知从哪里抽出两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徽音交给诗言嘱咐道。
“是,奴婢晓得了,不过姑娘明个儿一定要回来,庄子那边有些事,李叔拿不了主意,看姑娘过会儿定要出门,必是没工夫说事了,姑娘可千万别忘了。”诗言恭敬接过银票,小心收好后提醒看起来还要出门的主子,心里却万分感慨激动,她家姑娘对她可是真放心啊,几百两、几千两的银票这样就给了,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携款逃跑。
呃~~诗言小姑娘,乃多虑了,在大清朝,卖身契尚在主家却携款逃跑,对奴隶而言可是很严重的呀,只不过你家主子表现出来的样子,让你觉得很相信你而已,况且银票这种东西,没兑换成现银,偷了有什么用捏?钱庄可以挂失的啊……
“下去吧,我小睡一会儿。”为了晚上极有可能的通宵达旦,徽音自觉地想要提前补眠,好多天没去风花雪月楼,可以想象今晚会被柳娘压榨到何等地步,不过没办法,谁让最近两个月的分红没送来呢?不亲自出马,恐怕别想见着银子了!
紫禁城乾清宫:
回宫后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了安,又接见了迎驾的在京大臣和前来请安的几位宫妃,康熙用了膳换了常服,总算能够缓口气。品了口刚沏好的茶,看看御案上的一摞奏折,他叹息着取过第一本,提笔开始批折子,虽说太子经过教导,处理政务并无差错,但是终究无法让人放心呐!
待那摞折子批了一半的时候,李德全悄无声息地进来禀告:“启禀皇上,出去的鹰飞回来了,敢问皇上是否现在召见?”
“嗯,进来吧!”康熙合上手中正好批完的奏本,放到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双眼看着门口,看面容辨不出任何情绪。
“奴才叩见主子。”进来一个身着大nei侍卫服的青年人,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普通而眼神沉稳,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只见他自袖中抽出一个小竹筒,双手高举道,“所查之事尽在其中,请主子阅览。”
“平身,日本人那边,可派人去了?”康熙看着李德全将竹筒拿上来,随口一问。
“奴才该死,此事线索已断,此刻尚无消息。”刚刚起身,立时就又跪下请罪了,还真不如别起来,膝盖跪地的声音脆的清晰,李德全举着竹筒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
康熙眉头微微一皱,却并没有怪罪:“起来吧,怎么个情况,说来听听。”
“是,奴才遵命!”青年人闻言站起,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仿佛刚刚跪地的不是他似的,“那伙人一行七人,只有一人通晓汉话,周围居住的人听不懂他们说话,一直以为是哪个番邦来的,并没有多加留意。奴才们仔细翻查过他们暂居的院子,里面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只是……只是在后院发现几处干涸的血迹,循迹挖掘后在地下发现十具女尸,皆是妙龄良家女子,且死相极其恐怖。”
听到这里,康熙翻弄竹筒里纸张的手停了,随即猛然挥落了御案上的茶盏:“岂有此理!数月来顺天府报上来的失踪案一直未能侦破,失踪的人是不是就是这十名女子?”
殿中回话的青年声音沉了一分,承认了:“正是,十名良家女子,皆是容貌尚佳的处子,经过奴才们查验,她们死前都被玷污过,且……属于凌虐致死。”
“混账,天子脚下,混入此等恶徒,作j犯科几月之久,竟然无人发现,九门提督呢,顺天府尹呢,都死光了吗?”康熙前所未有的暴怒,一想到今日九死一生,不仅天地会的人想要他的命,连几个日本蛮夷也敢插一脚,分明是不将大清国放在眼里,这口气怎么能忍?
“你们都是酒囊饭袋吗?查来查去就查到这些,朕养你们有什么用?”皇帝一生气,殿nei仅有的李德全和那青年通通跪地伏身,大气都不敢出,“李德全,传四阿哥。”
“嗻!”李德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都不敢看一眼怒到来回踱步的帝王,匆匆向殿外跑去。
“算了,这事怨不得你们,是朕大意了!”康熙深呼吸几下,视线瞥到御案上关于司马徽音的那几张纸,怒气消了些,摆摆手让下面跪着的人起来,“继续盯着司马徽音,有何消息立刻上报!”
“奴才遵命!”青年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重新坐在龙椅上翻阅那几张薄薄的纸,康熙还想着刚刚听到的事,忽然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说不得……追查日本人的踪迹,那个丫头还会插手……”回想起今日那少女对天地会逆贼说的话,喷薄而出的怒气不是假的,可见她确实看不起天地会,对于日本人好像也没好感,但愿别出大乱子吧!
听闻皇阿玛发怒,匆忙受召的四阿哥心里惶然,却不敢表露出一分,连忙更衣进宫,就怕迟了被问罪。至于其他得到消息的阿哥,则暗中庆幸,幸亏宣召的不是自个儿,至于老四,能倒霉最好,不能倒霉恐怕也落不了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紧赶慢赶到乾清宫的四阿哥,没被斥责也没被惩罚,却领了一桩案子,要他侦查近月来京城女子失踪案,实在是怪得很,要说四阿哥现在是在吏部啊,怎么领起刑部的差了?
其他人不明白,领命的四阿哥也不明白,但是当从皇阿玛口中知道凶手是日本j细的时候,他就心领神会了,这次可不是查命案,而是查间谍,他的任务就是查到间谍的下落,最好能一举成擒,审出间谍的目的,至于死了几个人什么的,根本不是此案的重点。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出了乾清宫的四阿哥却暗中叫苦不迭,他很想向皇阿玛哀嚎:儿子目前在吏部执事,不是刑部啊,况且要能那么容易查出来,您老人家不是早就知道前因后果了,何必让儿子顶缸?
四爷,像这种费力又没多大功劳的差事,除了你交给谁呢?所以,乃辛苦了!
风花雪月楼:
黄昏时分,徽音醒来洗了把脸,整理好仪容和诗言说了一声,就出门去风花雪月楼了。当然,明目张胆是不可能的,一踏出家门拐过两个小巷子,那道纤细的身影便掠身于屋顶,腾挪跳跃间向着目的地而去。
她身后的尾巴看到这绝顶的身手,心里一惊更是不敢大意地紧坠在后面,惴惴不安地担心被发现,其实,命苦的娃,不想打击你地说一下,你早被发现了,只不过人家被跟踪的不把你放在眼里罢了。
这条路走了很多遍,徽音自然不会迷路,而且她那发达的头脑,堪比导航系统,要是迷路这种事砸到她头上,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盗墓后裔了。不到一刻钟,徽音翻过最后一个墙头,落到柳娘的院子里,施施然向前院走去,一路上当然小心避开了楼里的客人什么的,没办法,她小心惯了。
跟踪这位姑乃乃的暗卫吞了吞口水,震惊地看着如同进自己家一样的女子进了这院子,仔细看看,明显就是一家青楼,不禁左抹一把汗,右抹一把汗,委实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
第10章 弱者自救之
“哎呦喂,姑乃乃,您还知道这门怎么进的呀?”柳娘一看到徽音,直接就开始炮轰了。
“那是那是,认不得自家门,也不能认不得您这财神门不是?”陪着笑,某女子连忙作狗腿状,顿时逗笑了周围在场的几个姑娘。
“妈妈别生气了,琴师傅定是有事耽误了,又不是故意的,她这不是来了嘛!”最靠近柳娘的一个美艳女子上前劝解,拉着老板娘的衣角就是一通撒娇。
“还是菲茗姑娘心善,小女这厢谢过了!”徽音行了个半蹲礼,眼睛满是感激涕零。
“行了,这功夫用在客人身上好使,在我这儿,没用!”柳娘眉毛一挑,斜睨了一眼身边的菲茗姑娘,不知从哪里抽来一支竹签子,顺手敲了徽音一下,“今个晚上不准半途走人,你呀,给我老老实实待到明天关门,否则……哼哼,你这两个月的分红别要了!”
多次相处,柳娘和楼中的姑娘们也和这位神秘的少女熟悉了,知道一般情况下这样闹闹并无大碍,只要不触犯琴姑娘的逆鳞,她都是极好说话的,开开玩笑、相互调侃,这样的事情当初风花雪月楼筹备期间,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至于柳娘,尽管和徽音的第一次、第二次见面都剑拔弩张,可这数月来接触的久了,亲近之意自是有的,况且除了那两次,她还真没见过这位琴姑娘发过狠,不知不觉都认为,当初那两场谈判是错觉,那种明明白白的杀意该是做梦的。
“是是,小女遵命,谁让您老人家是我的衣食父母呢?”徽音应声,对柳娘的威胁全不在意。
“去你的,你才老人家呢,小小年纪,说话毫不留情,真是惹人嫌!”柳娘看着眼前的蒙面少女,啐了一口就道,“还不赶紧弄你的筝去?”
徽音淡淡一笑,在众女子或轻灵、或娇艳的笑声中向着她专属的那间屋子走去。眼下她所在的这个院子,是专门留出来给楼中姑娘们日常交流休息的地方,此时还没有到正常营业时间,所以大多数人都在这里。而专门留给徽音的那间屋子,是在前面待客的花楼最顶层,说起来是她之前和柳娘说好的,每次来抚琴的时候就在那里,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这都是老规矩了。
穿过一片花丛,隐约听到人声,本是常事,但今天某女子却停了脚步,立在那片树荫下不走了,面纱上的眼睛暗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随后紧跟着徽音出来的柳娘连忙上前,侧身看了一眼,赶忙解释:“琴姑娘莫恼,因前些日子有客人想在楼里听昆曲,我就请了个小戏班子,想是在□学徒,算不得什么大事。”
点点头表示了解,徽音看柳娘有让她改道的意思,也不说话抬脚就走了出去。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前面那幕苦情戏上。一个大约十来岁的男孩子,瘦弱的身躯缩在地上,忍受着两个看似前辈的戏子抽打,躲都不敢躲一下。
大概是看到有人来了,那两个戏子住手了,悻悻甩下几句狠话走了,徒留被打的男孩子躺在冰凉的地上。徽音脑海中自然浮现出曾看过的史料上,关于古代戏子的基本资料和生活记述,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地上的男孩子身上。
“喂,死了没?”冰凉的口吻,透着比世态炎凉更加森冷的漠然,便是旁边的柳娘,都不忍地想要上前扶起这个孩子,这一刻的徽音,让柳娘慢慢想要亲近的心,冻了个彻底。
“……”男孩子费力地睁眼,在柳娘的搀扶下坐起身,仰头看向面前高高在上的人。
“身弱,志短,还真是活该被欺负的命呢!”这样看不起的嗤笑声刺激了男孩子,开口的少女却是一无所觉。
“我叫周幼龄。”男孩子倔强地开口,眼睛睁得大大的,只看到面前站着的少女蒙面而立,唯一看得清楚的,就是那双宁默的美丽双眼和似画一样的眉眼。
“谁管你叫什么!”徽音不屑,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弱者,特别是这样不懂得自救的弱者。
“我叫周幼龄。”男孩子又重复了一遍,被打得说话艰难的嘴抿着,显露出一种迥异的执拗。
“想报仇吗?想出人头地吗?想将看不起你的人都踩在脚下吗?想的话,就说出来!”徽音语气照样冰凉,却是一句句的诱惑,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疯狂。
柳娘震了震,呆愣地看向面前的女子,忽然觉得她好像看到了眼前人不为人知的又一面,心里说不上忐忑不安还是惊诧难以,只是意识到,也许又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了!
“我想!”周幼龄目光一闪,肯定地开口。
“那好,听我吩咐。”徽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帮眼前的男孩子,也许是看到他受欺负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幼年,也许是他倔强执拗的表情,迎合了自己的品味,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她就是起念想帮他了,“柳娘,和这里的人说一声,直接带他去化妆,至于怎么说服这个小戏班,随你高兴。”
“喂,要是人家要银子,我可从你的分红里抽了。”闻言反应过来的柳娘看着已经走远的少女,不忿地喊道。
“你有胆子试试看!”
好吧,这姑娘更狠一些,柳娘自认比不过,只好认命地听从指示,不过当她数着因此事而赚的银子时,所有的不满和腹诽就都抛之脑后了。
今夜的风花雪月楼有些不同与往日,许是徽音的到来,每个楼中的姑娘都想表现一番自己的能力,好博得顶层那间屋子里的人的目光,是以今夜的客人们大饱了一回眼福,只见中间的舞台上,每一个上台的姑娘使尽浑身解数地拿出看家本领,一阵阵的叫好声此起彼伏,而二楼围栏边的柳娘笑得合不拢嘴,暗自盘算着今天又能尽赚多少。
三楼最尊贵的一间厢房中,隔着淡蓝色绢纱的帘子,靠近窗边的地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另有两人站在旁边,如此一看少年的身份地位明显高于其他两人,上等材质的桌上皆是珍馐美食,盘盘睛致可口,而桌上的酒杯酒壶里,酒香轻飘,显然是上等佳酿。
“九爷,这……此处并非久留之地啊,九爷身份尊贵,还是早些回直郡王府吧!”其中一文士模样的中年人小心劝道,心中却阵阵发苦。
这位九爷,正是当朝九阿哥,额娘是宫中宠妃宜妃娘娘,与出身低的八阿哥关系甚笃,可叹八阿哥养于直郡王额娘膝下,是以今日这位九爷是借着直郡王的名头出宫未归的,即使撇开这层关系,单以兄弟论,直郡王府留弟弟一夜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位九爷偏偏是个娇宠惯的,母族又……
“九爷,今日皇上圣驾刚刚抵京,奴才晓得九爷护驾辛苦,不若早些回郡王府安置,想必王爷也想和九爷把酒言欢,尽叙兄弟情谊啊!”
胤禟唇角含笑,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视线穿过绢纱扫向楼下,不耐烦地说道:“得了,知道爷辛苦还不让松乏松乏,你们这起子奴才,等爷回去禀了大哥,要你们好看!”暗地里的九阿哥,心中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大哥府中也有些人物,那这次就更不能放过机会了。
明着是在看下面争奇斗艳的热闹劲儿,实际上的九阿哥眼神却稍微有些发暗,今年皇阿玛分封皇子,大哥得了直郡王的爵位,惠妃可没少在额娘面前显摆,五哥自幼养在皇太后身边,之前随军出征时又受了伤,这次借着机会不让大哥在皇阿玛面前留下一个“疏于劝导幼弟”的印象,就不算给额娘找回了场子!
台上的歌舞分外好看,曲子亦独特动听,胤禟不知怎的,自幼年起很喜欢赚银子这种事,他又聪慧有加,看着这风花雪月楼的种种,无论是布置还是歌舞,都别有一番滋味,看起来经营得极为妥善,还记得四月份时他听说这楼被打压得快要关门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居然能够起死回生,委实有些手段。
如果能将这出谋划策的人笼络过来,即使开不得琴楼曲苑,别的行当也能借鉴一二,如此举一反三,九阿哥有些好奇,但是这是在妓院,当然不能借着皇子身份做什么,否则即使额娘得宠,在皇阿玛那里也要吃落挂,可要他放弃又不甘心,这事得从长计议啊!
直郡王府的两个门人脸色虽然没什么大的变化,可眼神总是忐忑不安,偶尔相互一个交汇,还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和焦虑,他们自然知道这位九爷借着由子想让主子不舒坦,可是他们只是奴才,就算一心为主,也无法和一个皇阿哥抗衡,这次回去定落不了好,想想直郡王的脾气,两人都是从心里打了个抖。
一阵流水般的琴音响起,紧接着是昆曲的鼓乐声,整个风花雪月楼忽然静了一瞬,这样将文雅的筝音和戏曲的热闹一起奏来的,还是第一次听见,不过还真别说,另有一番意思。于是寂静过后众人都顾不得怀中人、杯中物了,个个探头紧盯着舞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节目,竟能这样特别。
洞箫的凄清伴着淙淙筝曲,应和着独属于戏文的鼓点,但见一道似水般的瘦弱身影,身着唱戏的衣装,画着明显趋于唐风的浓妆,踩着莲步踏上舞台,娇柔的身段比女子还要妩媚三分,此时耳畔的曲调渐渐平缓,那台上之人动唇吟唱。
呃,是少年郎的和润嗓音,吐出的是诗情画意的词句,瑰丽的唱词暂时结束时,只见台上人红妆甩袖,目中似有泪光,眉目似蹙非蹙,分外惹人怜爱,他的唱腔一换,居然是类似常听的戏文,同样是如前一样华丽的词句,应和着这样的腔调,他展现了扎实的身段功底,几个折腰旋转间,已牵动了全楼所有人的心神。
九阿哥微微一怔,面上显露出兴味,眼底却掠过一道睛芒,他知道这种东西,摄人神魂,必有高人在后面指点,看样子这个风花雪月楼不简单呐,回头一定要和八哥合计合计,背后的那个人也定要挖出来据为己有才是。
柳娘悄然上了三楼,在众人被舞台上的戏子吸引时,她只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银票,但是那个女子,她却更是佩服,仅仅是经手□一下,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么……那个人一定藏私了,若能挖出来,岂不是风花雪月楼的幸事?
“琴姑娘,这人倒有些能耐,今夜一过必会名动京城,难得的是年纪还不大,说不得有另一番造化呢!”
徽音瞥了眼进来关门站在她身边的柳娘,随意扫了眼楼下的舞台,心中有些好笑,她这是怎么了,从未有过的同情心一起,居然把具有现代意味的东西搬出来,唔,若是果然还有与她同命运的穿越者,恐怕有些引火上身啊!
“柳娘,有没有造化都无关紧要,你最好莫要起心思收为己有,风花雪月楼再出彩的话,惦记的人就更多了,你应该明白的。”
柳娘闻言一惊,心中涌起的种种念头顿然熄灭了,幸好这人提醒,否则还真就难逃厄运了,她还不想沦为奴才,老板娘做着还是蛮舒服的,稳妥就好,稳妥就好。
“罢了,这人该怎样轮不到风花雪月楼草心,请来登台无所谓,但绝不能成为楼中之人,柳娘,你若坏了我的财路,后果就……”
“是是,绝不会的,我这老板娘当着挺好的,挺好的!”柳娘抬袖擦擦汗,暗自有些骂自己脑子发热,来这女子面前找什么麻烦啊!当然,她还不敢明摆着露出这种情绪,拿出准备好的银票,小心翼翼递到徽音面前,“这是近两个月的分红,请琴姑娘点收。”
指形漂亮的手接过银票,翻动几下挑了挑眉:“收益很好?”
柳娘不敢隐瞒,她总觉得若是起了别样心思,这女子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只得老老实实点头:“这两月虽然不如刚开张那会儿,但一直很稳,楼中姑娘们如今都能自己编曲目,衣服样子常有新意,真不枉费琴姑娘的一番教导。”
哟,挺能耐嘛!
徽音暗喜,之前给风花雪月楼策划时,她就担心有一天这家青楼没了新奇,会断了财路,没想到短短时日,这些姑娘们就领悟了青楼生存的要义,可见古人的潜力还是很大的,只要恰当引导,还真是有意外收获。如此一来,每月等着拿银子不是没可能,如此一来她就无后顾之忧了。
“柳娘经营得也很好,想必近日和权贵们打交道收获不错吧,为了长远看,还是乘早找个靠山,月月孝敬些银子什么的,保个平安不是很好?”徽音暗忖,柳娘的志气不错,可惜位于京城这样的地方,想独善其身,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不知琴姑娘有何建议?”这件事柳娘心里也清楚,但是若不能找个稳妥的,还不如就这么过着。
“嗯,一家琴楼而已,安身立命就成了,当然,若是有个宗室或者有爵位的,应该好些,不如找个王府那么扎眼,也比找个当官的牢靠,只要不谋逆,左右过得去就是了。”其实这种事,徽音真的不想说,不过求财嘛,能长久一些就长久一些,毕竟若是风花雪月楼完了,牵扯不到她身上是没错,可另寻其他求财的路子,却需要费些睛力。
好在她现在也是个地主婆了,等明年温泉庄子上有了产出,这边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哪怕撤了协议,亦无所谓。
“谢琴姑娘,我先下去了,姑娘留步。”柳娘得了建议,并未说什么只是沉思了一会儿,便告退了,她得好好想想,万不能踏错一步,要不然连个养老钱都没影了。
楼下的《贵妃醉酒》已经结束了,各个厢房的客人派小厮打听着那个戏子的事,而一楼舞台前,客人的叫喊声越来越大,显然有些意犹未尽。徽音不再理会下面的情景,今夜她是要抚琴的,之前几次来,弹得都是现代的古筝名曲,意境上较为悠远,这次可得换个风格,流行歌曲绝对是不行的,只要一弹不亚于在城门口大喊:我是穿越者。思维深沉的某人怎么也没傻到那地步。可身处青楼,哀怨缠绵的曲子更是弹不得,不如……
柳娘登台,笑语安抚了众位来客,软语道:“诸位爷,今夜琴姑娘抚琴,请各位爷务必尽兴,姑娘们万不能怠慢,否则妈妈我可是不依的!”
叫好声突然爆发,却无人出头喊着要见这位琴姑娘,厢房里的九阿哥有些不解,按照常理,这样神秘的女子不是人人都会好奇吗?
“九爷有所不知,”直郡王府的门人受到刚刚那曲表演的冲击,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既然无论如何回去要被王爷罚,还不如眼下好好享受享受,反正是主子爷的意思,他又能如何?“这风花雪月楼背后无人撑腰,今年四月时已经快要关门,后来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居然起死回生了,在那之后这楼里就聘了名琴师,琴姑娘就是这名琴师,隔一段日子她会来献艺,许是有些来路,楼中老鸨解释多遍,挡了想要一探的客人,现在来风花雪月楼的人都知道,遇上琴姑娘抚琴是幸事,但万不可轻慢。”
“嗯,奴才也听说了,而且来风花雪月楼的人哪个不是通些文墨,自诩君子之流,也做不出威逼之事,慢慢地这位琴姑娘只抚琴不见人,众人便识趣了,不再提起求见之事。”另一人点头,又多说了一句,似乎有些暗示的意味,希冀九阿哥不要动了见人的心思,要不然……今天他们可就惨到极致了。
正巧这时,筝音自三楼的一间厢房传出,曲调带着一些西北风味,慢慢地居然渲染出一种空山梵音、虚无缥缈的空灵意境,时不时还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看到了山中寺庙香会时的热闹场面,于青楼这种地方有些格格不入,却分外引人入胜,如此可窥得弹琴之人的技法和音律天分尚佳。
徽音挑了《香山射鼓》这首古筝名曲,尽管不合场景,可耐不住技法高啊,所以倒让全楼的人好好品鉴了一番,长了些见识。只是她绝没料到,就此一曲,竟然还惹了个大麻烦,即使再后悔,亦无济于事了。
第11章 惊鸿一瞥时
徽音拨下最后一个音,手掌按在琴弦上,消了余音后起身抚弄裙摆,柳娘虽说要她今夜不得提前走,可是银票都拿到了,也就没必要多待了吧,而且琴她可弹完了,下次再来顶多被说两句,反正有徒弟们求情,出不了篓子的。
想到这里,某女子随意推开面向后院的那扇窗户,一阵夜风吹来,如情人的手般抚摸着窗边人的衣裙面纱,恍惚间似生出一种飘飘欲仙的飘渺之气。揣好银票,徽音正准备跳窗逃遁,门却被打开了,来人粗暴地推开厢房门,引得正要偷渡的少女转眼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一名相貌出色的少年,衣饰华贵非凡,考究的做工配上那身与生俱来的傲气,让他本就极好的模样更为耀目,当然,这些不关她的事。
胤禟有些发愣地看着窗边衣袂飘摇的少女,烛火太暗,反是窗外透进来的夜色让他能看得清楚些。这是个极为纤瘦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江南流行的汉家罗裙,迥异于京城汉女的衣服款式,凭添许多柔美婉约。少女戴着面纱,夜色笼罩她全身,仿佛镀了一层冷光,听到他进来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淡淡瞥了一眼,继而不加理会便纵身跳窗而出,仿佛进来的不是个人,而是吹了道风。
待直郡王府的人追至门前,仅仅看到有些怔住的九爷和一室空寂,前后窗户都开着,这边的能看到楼中全景,那边的只见一幕黑夜,风起时拂起屋nei悬挂的软纱,似烟如雾般飘飘荡荡,好像在极力营造一个仙境。
“得,回吧!”胤禟回神转身,不动声色地抬抬下巴,如此命令他家大哥的门人,“记得付银子,爷可没有出门带银子的习惯。”
赔,狠狠地赔了!
两位门人互看一眼,一个付钱,一个认命地追了出去,这位爷可不能在他们这出岔子,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得连全家都没命呢!
那一天惊鸿一瞥,让胤禟终生难忘,却也仅止于终生难忘。
一出风花雪月楼,后面的尾巴就自动跟上了,徽音暗自笑笑,并不在意,反正让他看到的,都不是紧要的,不想让他看到的,她自然有法子处理,权当迎合一下紫禁城那位的心吧,这种事亏不了!
九月份的天,渐染寒意,谒陵结束也有一月了,京城中的各种事宜已恢复正常,该走礼的、该请安的,都各有其安排,倒也称得上平静。唯独接旨查案的四阿哥过得比较艰辛,线索断了不说,还牵连着十条人命,其中两家还是旗人,麻烦很大啊。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三碰头,谈论一些琐事,之前大阿哥因未劝导九阿哥,使得弟弟只身入那风月之所,被康熙爷斥责了一番,紧接着连翻宜妃的牌子,才算是处理了此事,胤禟因尚未领差事,平日里又被娇宠惯了,康熙爷以他不懂事为由,罚了抄书,对此他本人倒是无所谓得很。
“八哥,你看九哥,他最近都不太对劲,时不时就发呆,问他也不说怎么了,该不会是抄书抄傻了吧?”十阿哥呶呶嘴示意给胤禩看,说话大大咧咧的。
八阿哥看了身边的胤誐一眼,心中颇为感怀:果然是贵妃娘娘的儿子,哪里懂得“谨慎”这种东西?
“九弟,你这是……”胤禩走到九阿哥身边,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有些担忧地询问。
“八哥,弟弟没事。”胤禟抬眼看了八阿哥一眼,安慰道。继而像是想到别的事,完美的唇线略微上翘,“八哥,之前是弟弟鲁莽了,累八哥被大哥和惠妃娘娘怨责,日后不会再有了。”
“哪里的话,我们兄弟之间,何分彼此?”胤禩今年获封贝勒爵位,康熙又看重他,尽管之前因九弟的事被养母斥责,心中怨是有的,可自幼看尽宫中肮脏事的八阿哥,怎会表现出来呢?
胤禟并无意揣摩胤禩的心思,在他看来这位八哥不过是个辛者库奴婢生的,即便占了个皇子名分,也比不上母族显赫的他,甚至是老十都比老八强太多了。只不过身为皇子率性而为必遭诟病,有个人愿意担了,总比他自己受着好。
“九哥,你最近一段日子老往外面跑,前儿个听说还在满京城溜达,是不是瞅上什么好玩意儿了,也给弟弟说道说道啊!”胤誐靠在椅背上,坐没坐相地对九阿哥嚷道。
“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只不过我觉得挺有意思。”九阿哥神情稍恍惚一下,复又谈笑如常,“不过,如是八哥和老十感兴趣,我也不藏私,只是……八哥,你可要帮我寻一寻,我是实在没辙了。”说到这,胤禟径自去一边,好一会儿拿着一幅画出来。
画轴展开,技法纯熟的丹青,画着一个女子,窗外银月高挂,着绫罗襦裙的蒙面少女临窗而立,气质偏于虚无,眉宇似画,眸若静潭,只一眼便知这该是个极美的女子。
八阿哥一见画中人,脸色微变,笑意僵在脸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京郊时,那女子迅疾卸人下巴、碎人骨骼的一幕,大约产生了心理音影,他竟觉得自己身上的关节都仿佛被捏住了一样疼痛。
十阿哥仔细看了一会儿,满眼放光地开口:“九哥,从哪搜罗的?谁家的丫头,赶紧收了啊!”
胤禟自然将胤禩的表情看在眼里,他收了笑盯着八阿哥:“八哥,你见过这个女子?”
“嗯……”一向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面色难看地抬手想要拿一边的茶盏,无意识应了一声后狠狠闭了闭眼才能强自镇静下来,“见过一次。”
“何时,何地?可知她身份?”胤禟不动声色地扫过胤禩略有些颤的手,终究没有碰茶盏,心里却出现多种猜测。
“皇阿玛谒陵返京时,在京郊暗中离开御驾,之后遇到了天地会反贼,刺杀时遇到过这个女子,不知其身份背景为何,但……皇阿玛必然在查,风声未过,是以我还未派人查她。”八阿哥再度睁开眼,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地了九阿哥一眼,继而低垂眼帘解释。
“这么说皇阿玛已经知道她了?”老十有些惊讶,他从没听过这件事。
“四哥曾查过,据说是六月底见过一次,四哥一向谨慎便使人查了,可惜一无所获,并没有查到她的背景,我想皇阿玛一定会盯着,所以不敢妄动。”八阿哥有选择地说了一些,随即看似有些踟蹰地劝胤禟,“九弟,这个女子……最好不要靠近,听八哥一言,她太危险了。京郊遇刺时,那些反贼除了事败自尽的以外,下场都不好。”
“反贼难道杀了还不对?”老十反问,这话看起来压根没过脑子就出口了。
“怎么个不好法?”胤禟听出来了,当日刺杀时必定发生了什么,皇家之人但凡长大的,没有一个不手染鲜血,即使是谦谦君子的八阿哥,亦是如此,能让他露出这种反应,刺杀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关这个女子何事?
“当日若没有她,反贼绝没有活口留下,可留下的活口,是在想要自尽的时候被卸了下巴才……其中一人耍了个小手段,结果全身颈骨关节全部被捏碎了,如今想起来恐怕就是皇阿玛,都不太好受。”胤禩沉声述说,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九阿哥清楚地看到了那拳的振颤。
“好狠辣的手段,九哥,这丫头还是算了吧,没得回头下狠手,就算出不了大事,那滋味也忒……不如让宜妃娘娘挑两个颜色好的,女人嘛,不都那么回事?”老十打了个抖,暗自庆幸,还好当日去接驾的四哥和八哥,要不然还不得做一阵子噩梦?
“这么说她武功很好?”胤禟慢慢卷起画轴,俊秀的脸上全是深思的表情,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她的纵身一跳,尽管已知她必会武功,听八阿哥这样说来,那武功定然很高了,要不然也无法制住天地会的亡命之徒。
“九弟,听八哥的话,不要靠近她,宜妃娘娘会担心的。”胤禩不由得再度劝解,他是知道的,这个九弟被宠惯了,少有不合心意的时候,但眼下这事,暂时还沾染不得,不说这女子身份未明,皇阿玛那边也……
“八哥,我知道轻重。”九阿哥淡淡开口,下巴微微抬起,满是倨傲地看着八阿哥,这一下让胤禩无法再开口,只得沉默以对。
其实八阿哥心知,老九一定不会罢手,若非还要依靠郭络罗家的势力,他还真不想管这档子事,即使只见了那女子一面,有些东西还是无声地表露出来了。这些天他细细回想,才发现当日面对着皇阿玛,那女子从未曾矮下身段,可见天潢贵胄什么的,人家根本不放在眼中,若是惹恼她,不论是谁都下得去手,哪怕事后杀了她,已经造成的结果逆天也难改的,而他们这些凤子龙孙,想要的东西却容不得自身出一丝差错。
紫禁城乾清宫:
继上次收到消息后,已经过了好些天,康熙心中虽惦记着,却并不急切,仍是正常理政,可有时候眼前总是浮现那样一个蒙面女子,以及查无线索的日本j细。老四负责此事有一段日子了,但还是没有进展,这就像是芒刺在背,不知什么时候就狠狠扎入他的血肉,脱离掌控的感觉,太糟糕了。
“皇上,鹰儿回来了,可要传进来?”李德全小心地走进来禀报,不敢抬眼打量主子的神色。
“嗯,进来吧。”康熙合上奏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有些期待这次带回来的消息。
“奴才叩见主子,主子吉祥!”
“起来回话。”放下茶盏,龙椅上的人视线扫到御案之后,等待着答案。
怎么看怎么不起眼的侍卫,谁也想不到他就是直属于皇帝控制的暗卫。只见他恭敬地递上几张纸,一板一眼地回道:“主子,司马徽音连日来一直奔波于小汤山和京城,她在小汤山买了五十顷地,地况不算好,大部分都有温泉眼,自买地后就在修别院,奴才描了别院的图纸,系司马徽音亲手所绘。”顿了顿,那人有些不自然地继续,“司马徽音曾为京城风花雪月楼出谋划策,每隔一段日子必去抚琴一曲,每月可得分红三成,买地和修别院的钱都是出自此处。另外……”小心抬眼看了看主子的脸色,更加谨慎地回禀,“司马徽音上次抚琴时,好像被九爷看到了,不过两人并未交谈。”
“嗯,继续盯着。”康熙翻动手中的纸张,有那蒙面女子与他人的每一句谈话,也有她所做的每一件事,而最后面是她正在修的别院的图纸。忽然,翻动的手停了一下,状似无意地问,“可探查到她的容貌?”
“这个……奴才该死,因那女子会武,奴才等不敢靠的太近,每日夜间那女子回房后必当紧闭房门,并不差人服侍,是以至今为止奴才等都未曾见过其容貌。”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