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沈鸾只在这屋里坐了半个时辰,就见前后接踵,人来往不断,又有数不清的杂事要交代,便起了身冲兰茵道:“夫人先忙,我改日再来。”
兰茵忙拦住她,让淑音带沈鸾去厢房歇息,等祁昭回来再论去留。
淑音领着沈鸾出去,正与赐赏的nei官在门口擦肩而过,为首的nei官端着一方墨漆托盘,上面陈着一盏甜白釉瓷盅,盖子不很服帖,从缝隙里冒出些气味,苦涩而浓重。
沈鸾本能地嗅了嗅,停住脚步,站在门口回身看。
nei官道:“这是皇后特让太医院炖的补药,赐给夫人,望您来年能为祁家添丁添喜。”
兰茵的脸微红,笑了笑点头:“谢娘娘。”
nei官将药盅放在兰茵跟前,捏着手指,嗓音尖细地笑道:“娘娘挂念夫人,务必让老奴紧盯着夫人喝了再走。”
兰茵点头,身旁的锦瑟忙用帕子垫着瓷盅给兰茵端到跟前,她接过来仰头便喝。
只是她的唇刚碰到碗沿,那药盅便被人一把夺去。
墨汁般的药溅出来,nei官的脸色当下冷滞,捏着手指冲半途捣乱的沈鸾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沈鸾端着药盅看nei官,脸上半点惧色也无。兰茵亦看向沈鸾,见她秀俏的面容上甚是凝重,冲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兰茵心里咯噔一声,看着盛怒之下的nei官,忙将药盅又从沈鸾的手里夺回来。她赔着笑道:“这是家中外客,散漫惯了,不懂规矩,又冒犯之处还望公公多包涵。”
nei官音鸷地瞥了一眼沈鸾,又见兰茵把药抢了回来,脸色稍稍回霁,生硬地道:“夫人哪里话,外人不懂事,咱家怎会计较。只是这药是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您还是趁热快喝了吧。”
兰茵点了点头,又端起药往嘴边送,沈鸾当下着急,火速上前一步想拦着她,被淑音拽住腕子拖了回来。
淑音冲她摇头。
兰茵端着药盅的手自凉腻的瓷壁上滑出去半分,‘砰’的一声,药盅坠到地上,碎成数瓣,浓黑的汁液大半泼到兰茵的前襟,乌酽酽的一大片。
赶在nei官说话之前,淑音忙上来给她擦拭,兰茵抱歉道:“兰茵一时不慎,实在失仪,容我去换件衣裳亲自随公公去宫里向皇后娘娘请罪。”
nei官一听,本来音沉的面色神情大变,忙道:“不必了,不过是一盅药,娘娘不会怪罪的,老奴这就回宫里复命。”
说完,一挥袖,领着随行而来的內侍出去。
一直等他们走出了大门,淑音才凑到兰茵跟前:“这也太奇怪了……”
兰茵将她拽到一边,避免踩到地上的药汁,让人拿棉帕子吸起这些残渣剩汁,好生保管,又推说身体不适让人出去请郎中。
交代完了这些,她问沈鸾:“你闻出了什么?”
沈鸾颤了颤唇角,似是有些踌躇,又有几分难为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还是等郎中来看过再说吧。”
兰茵当下再无心思做别的事,只让人收拾了账目,由沈鸾陪着在南窗下品茶等着郎中来。
等郎中的空当儿祁昭回来了。
他本来不想回来的,天家正下了旨要复襄王的亲王爵,襄王那厮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特地遣人递了帖子邀他过府一叙。他心想去哪里都成,就是别让他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再加上无边际的揣测,这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还未动身,李长风带过来信,说是夫人请他回家。
他一不留神把茶水里漂浮的杆子灌到了嗓子眼,呛得他直咳嗽。心想:兰茵让我回家了,她是不是知道错了,是不是想通了,我才是她的真爱。怎么办,要不要再矜持一点,拿捏一下,可……刑部衙门里实在太冷,饭菜太难吃,这破猪圈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李长风抻头看了看他,又说:“沈鸾姑娘来府中找大人,夫人才让我来请大人回家的……”
祁昭把茶盏搁回桌上,咬了咬牙,没控制好分寸把舌头咬了……
他疼得龇牙咧嘴,出来了,一转眸见李长风那厮抽搐着嘴角,憋笑憋的极痛苦的模样……
撩起腿狠踹了他一脚,捂着嘴,祁昭觉得自己甚是委屈。
李长风捂着屁股看他:“那还回吗?”
“这还用问吗!?”祁昭磨着牙冷嗤道,挺直了胸膛,颇为骨气的样子。
“回!”
李长风跟在主人后面,默默翻了个白眼。
祁昭打定主意,虽然老子回来了,但绝不是为你回来的,老子只跟沈鸾说话,绝不搭理你。因此他从进屋时就昂首阔步,宛如一朵高岭之花,不假颜色。
兰茵看了看他,默默地翻出了跟李长风的同款白眼。
“沈鸾,你这一换上女装我都快认不出了,真是俏姿清丽,令人眼前一亮。”祁昭一边说,一边拿眼风偷瞄兰茵。
沈鸾粗糙惯了,半分没察觉他们之间流动的诡异气氛,只极豪爽地摆了摆手,叹道:“赤枫招无孔不入,为了避人耳目,只能换回女装。”
祁昭又瞥了瞥兰茵,见她低着头抚弄自己袖上的盘绣,亮了亮嗓子:“既然这样,你在我们家多住些日子,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害你。”
沈鸾颇有些顾虑地看了看兰茵,道:“这会不会太打扰了?”
祁昭阔气地摆手:“不打扰,你留下我求之不得呢。”
李长风探出头,轻声提醒:“大人,是不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