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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解尴尬,抬起茶瓯送到嘴边。

    这样羞赧婉约的样子,惹得他心里一热,又开始口不择言。

    “那个……我新买了一间宅子,还没买家具,你……你喜欢什么样的。”

    一句话落地,兰茵被刚滑进喉咙里的茶水呛住了,拿锦帕抚着胸前不住地咳嗽。

    看她绢细瘦削的身子咳得花枝乱颤,祁昭摸着袖口无辜且带着些委屈。上一世他们成亲便是在这个宅子里,因东西都是提前置办好的,也没问过她的喜好,祁昭还深刻地反省过,做了许多年夫妻他从未关心过兰茵喜欢什么。既然是要当新房的,总要做长远打算,省得现下买了不合她的心意将来还得再换。

    可……看她当真有些被惊着了,脸红的更厉害,祁昭觉出是有些唐突,但脑子里像缠了一团乱麻,也想不出什么绝妙佳句来缓解当下的尴尬,又生怕再被美色所惑,脑筋不清醒,说出些不着边际的话。便站起身来,强撑着脸面,道:“那个……我跟郡主开个玩笑,玩笑,我先告辞了。”

    “等等。”兰茵叫住了他,垂眸敛目,似是很为难的样子。祁昭的心又动了动,忙说:“郡主有话但说无妨。”

    兰茵看着他的脸,目光凝蔟,像是很认真,缓慢问:“那夜我让祁侍郎回家看郎中,你……看了吗?”

    ☆、第6章

    祁昭的脸一时像刷了油彩,堪称睛彩纷呈。他低头咳嗽了一声,在兰茵关切的视线里低声说:“我回去就看,就看。”转身往外走,被凉亭前砌的石阶绊了一下,向前趔趄好几步,险些摔倒。勉强止住身体,维持好平衡,他的脸滚烫,已不敢再回头看兰茵的反应,一溜烟跑出垦田,踩着铜蹬子上马,像有邪魔鬼怪在追他似得以极快的速度驾辕西逃。

    兰茵歪头看着他仓惶的背影,那抹墨蓝逐渐消失在山光缥缈之间,静默了一会儿,不禁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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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昭去的是离归云田庄不足二里的寻叶行苑,旁边有个围场,这时节正是飞禽走兽活泛的时候,他邀了卢楚和自己的近身随从李长风来狩猎。本来是不想让卢楚来的,依照祁昭的心意,兰茵所在方圆十里之nei最好都别有卢楚的影子。但思来想去,若是带了别人过来,他中途巧立名目偷蹿出去见兰茵,一切顺利便罢,万一再被察觉了传扬出去,那岂不是坏了大局。

    卢楚虽然可恨,但他对兰茵一片赤诚,绝不会做伤害她的事。因而用他当幌子来掩人耳目是再合适不过了。

    回寻叶行苑时,李长风正和卢楚在饮酒,见祈昭风尘仆仆,卢楚笑说:“你这是去哪儿吹风了,怎得脸颊通红,好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似得。”

    祁昭当真有些心虚地抬手摸了摸侧颊,故作不经心地说:“一时不慎走得远了,又怕你们久等不耐烦,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两人只当了真,不再追问。

    行苑里的侍从将方才三人猎来的鹿肉烤的七成熟,飘出些香气,李长风见祁昭席地而坐,往他跟前凑了凑:“襄王今儿可又递帖子请您了……”

    卢楚握着白瓷酒瓮的动作微滞,随即便当没听见照常自斟自饮。

    祁昭的脸上浮出谋算时惯有的音沉之色,带了些许冷冽的笑意。襄王前天遣人给他递过一遍帖子,约他今日过府一叙。本来去也可,不去也可,但偏偏跟他和兰茵的约撞了,他毫不犹豫地编造了个理由回绝。

    遥想前世他一心扑在朝局党争上,连兰茵的生辰日都能彻夜不归,如此抛家舍业的殚睛竭虑、机关算尽,最后又落得了什么好。既是如此,趁早不拿这些王八蛋事当回事,晾着他们,悠着他们,将说辞提前找好了就是。

    他漫然瞥过卢楚,饶有深意地看向李长风:“这个节骨眼,父亲大人又跟靖王瓜葛着,襄王的请我可不敢随意应承。”

    李长风跟随祈昭多年,虽然年轻,可伶俐机敏,一见着他落在卢楚身上的眼神,便当下明了,半真半假地说:“可那毕竟是襄王,正儿八经地向您递帖子,又不曾避着人,您老这么回绝,怕传出去不好听啊。只当侍郎大人谱摆的多大,连亲王都请不动了。”

    祁昭站起身来,扑落衣襟上沾落的草籽,无可奈何道:“看来还是得走一趟,都说襄王是个执拗的,万一再下帖子,非得传到父亲大人耳朵里不可。左右我这顿骂是躲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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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沐后卢楚头一天回国子监,正将今年春闱的应试名录核对了一遍,派去刑部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说是姬云泽已无罪释放,他心里石头落地,正想尽快去跟兰茵报喜,安王府的管家岑武却先一步上门,说是多谢卢楚为着姬云泽的事张罗,兰茵今天中午在安王府备了私宴,请卢楚过府。

    卢楚当下一愣,这消息他今儿才得着,还没来得及向兰茵说,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心里疑惑着,那边岑武还絮絮说着:“前些日子郡主去归云田庄,带回来些新鲜的野味,她亲手烹了,用来下酒……”他脑中灵光一闪,问岑武:“兰茵哪一日去过归云田庄?”

    岑武道:“十二那天,正巧郡主前脚刚走,后脚宫里就来人了,皇后娘娘赏了安王好些补品。”

    卢楚心想,那就是了。安王府向来跟朝中没什么瓜连,而这事她又不可能到处嚷嚷,能跟她说得还能有谁呢?他一早觉得探病那日祁昭看兰茵的眼神不对,只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