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门槛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自然,随后肃穆地替宋明上了香,各自三鞠躬。
灵堂里的白炽灯很亮,宋芾这才看清楚了他们的五官。
中间那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眉眼凌厉,脸型略长,下颌处的轮廓分明,薄唇紧抿,唇锋的线条清晰明锐,是个非常俊朗的美男子;左右两个长得很相像,应该是双胞胎,一双桃花眼非常惹眼,五官和中间的那个相比更为隽秀,唯一明显的区别是一个皮肤白皙,另一个则晒成了蜜色。
皮肤白皙的应该就是刚才踹门的那个,眼神不耐,眉头微皱;而皮肤蜜色的则好像有着天生的好人缘,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眼尾弯弯,毫不忌讳地上下打量着宋芾。
中间的俊朗男人率先开了口,声音清冷:“你好,我是杜子嵂,二弟杜子骐,”他指了指踹门的那个,又指了一下笑吟吟的那一个,“三弟杜子骥。”
杜子骥吹了一声口哨:“没想到呀,居然是个小美女。”
宋芾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磕磕绊绊地打招呼:“你……你们好。”
杜子嵂莫名有点头疼了起来。
这个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便宜未婚妻,居然会是这么娇柔胆怯,实在大出他的意外。
杜卫军把订婚这个消息瞒得很紧,一点口风都没露。今天早上他去医院探病,处理宋明后事的王志峰给杜卫军打来了一个电话,被他意外听到了一句,“杜少的未婚妻想见见您。”
他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杜子嵂花了半个小时,不动声色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为了报宋明的救命之恩,杜卫军替他们三人其中之一订下了婚约,具体是哪个,还没定下来。
套句网上的流行语,这都8012了,居然还有这么狗血的报恩手段。
杜子骐最为叛逆,当即就要去和杜卫军翻脸,被杜子嵂拦住了;杜子骥则幸灾乐祸地表示,他估计会被杜卫军排除在外,毕竟他花名在外,杜卫军怎么也不可能把救命恩人的女儿放心交给他。
考虑再三后,杜子嵂决定抄杜卫军的底,在杜卫军回过神来之前就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当下就让人买了机票飞了过来。杜子骐不放心、杜子骥凑热闹,索性就一起跟了过来。
没想到的是,助理低估了这山村的偏僻程度,时间没算好,快半夜才到了这座鸟不拉屎的小山村。
走进这间农家小院,杜子嵂一路上对宋家的不好印象更是被拉到了极致。
低矮的平房中有一股不太新鲜的异味,昏黄的屋檐下居然开了麻将桌,刚好一局结束,赢的人眉开眼笑数着进账的钞票,输的人骂骂咧咧的脸色青白……
屋里屋外,只有一个最外面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孩。
走得近了,他发现,女孩的身影很单薄,瘦削的肩膀在孝衣下微微颤抖,腰身被布条勾勒出了细细的轮廓,不盈一握。
女孩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双盈满泪光的墨瞳一下子撞入了他的眼帘。
盈盈秋水、浅浅春山。
夜空中如水的月华仿佛都在这双眼睛中黯然失色。
坦白说,那一瞬间杜子嵂忽然明白了“惊艳”两个字的含义。
此时此刻,月色下初见的惊艳渐渐褪去后,可以让一切人工美女无所遁形的白炽灯下,宋芾的脸庞清晰地呈现在了杜子嵂的面前。
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睛致,皮肤白皙细腻,下巴不像那些网红脸一样尖得吓人,柔和小巧,和下颌一起勾勒出了一道优美的轮廓。
其实,漂亮的女人,杜子嵂见得多了,也不至于让他头疼心软,可现在宋芾这副怯怯的模样,却让他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你们……坐一下……”宋芾局促地开了口,“我去替你们盛一碗夜宵来。”
还没等杜子嵂他们说话,宋芾就飞一样地跑走了,好像受了惊的兔子。
三兄弟互望了一眼,杜子骐喃喃地吐了一句脏话:“艹,胆子这么小。。”
“肯定的,刚才那样被她婶婶欺负都忍了,”杜子骥啧啧了两声,自然而然地开始怜香惜玉,“可怜,要是婚约黄了,村里的流言蜚语就更多了。”
“肯定,”杜子骐摇头,“哥,她这样的,给再多钱也没用,还是要被人欺负的。
杜子嵂没有说话,看着宋芾背影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
很快,宋芾端了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放着三碗红枣莲子羹。
碗是青瓷碗,很干净,一股红枣的香味扑面而来。
端着托盘的手指分外纤长,指甲圆润,略带粉色,尾指微微翘起,看着令人赏心悦目,唯有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骨节,显示了主人的紧张。
这让人有了一种错觉,眼前的姑娘好像就是上好的骨质瓷器,美丽却脆弱,声音大一点都有可能把她给震出一条裂缝来。
脾气最躁的杜子骐也不自觉地放缓了声调说了一声“谢谢”。
三人下了机场就一路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一口气就吃了大半碗。
宋芾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还行。”杜子骐轻哼了一声,环顾四周,“就你一个人?他们在外面玩?”
宋芾有点尴尬地解释:“农村里办丧事就是这样的,守灵太无聊了。”
几个人没什么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