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外侧,他身子向后倚靠,开门见山道:“对不起。”
“啊。”温让打开餐巾布,折了只小兔子。
“我被谅解了么?”
“啊。”温让从花瓶里揪下一朵小花,带在兔子耳朵上。
余生抬起下巴,“那……那你姐呢?”
温让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姐我可管不着。”
气氛变得些许的微妙,温让打开手机给‘戴花的兔子’拍照。之后又站起身来,对准余生。余生瞬间露出笑容,真诚的像是在被某知名摄影师抓拍。然而,温让手腕向上,照的是他身后的同学。
……余生抿起嘴,心如止水地望向窗外的江面。
“看我照的怎么样?”温让点开相册,故意刺激他。
余生抽了抽鼻子,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很好。”
温让的手机屏背对着自己,手上多滑了两下,余生看到幻岩乐队的海报照片。“你喜欢幻岩?”
虽然自己也玩儿乐队,但是温让没有什么特别崇拜的偶像,幻岩算是为数不多觉得还不错的。
他看着余生没说话,余生却当他默认了,热情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温让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这货赔礼道歉都做了,为什么还这么讨好我?我没啥好让人图的,那他是不是图我姐啊?一个说打人就打人的家伙,可是个危险角色。温让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谢了余叔,不过不需要。”
“余……叔?”余生以为自己听错了,歪头确认道:“你叫我什么?”
“是余叔,没错啊。”温让理所当然道:“你二十九,我十七,咱俩差十二岁。也就是你二十时,我才八岁。你说,一个八岁小孩往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叫什么?”
余生抿起嘴,眨了眨眼睛。
温让继续道:“三年一代沟,咱俩之间就是四个沟。那是什么,鸿沟啊!”
被他说的,余生觉得自己都快成上个世纪的人物了。温让忽然咧嘴一笑,“别难过,这辈子是没办法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下辈子……下辈子,奈何桥上你等我二十年,我带着我姐还有你,咱投胎投一家,做亲兄弟姐妹。你看,行不?”
“……”余生波澜不惊的表情下,在不断提醒自己‘是小舅子,是未来亲小舅子,不能打不能骂’。
还好这时候菜上来了,缓解了尴尬。余生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吃一块牛排,甚至想和牛排单独的待在一个空间。
温让手机响起,他不着急接,先把耳机插上,防止电话里的声音被别人听到。余生眼尖,瞟到来电备注是‘万兽之王’。
“姐,两天不见甚是想念。”温让乖巧的自曝行踪,“我吃饭呢。”
“乃乃说想你了。”温喜儿那头传来一阵推让,而后换了个慈祥沙哑的声音,“崽啊,什么时候回来啊?园子里的果儿还给你留着呢。”
“乃乃,我明天放假就回去。”本打算周末乐队排练的,看来要往后推推。
“哎,行,行,那快挂了吧。”乃乃不善言辞,听到大孙子要回来,心里头高兴,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她和旁人念叨‘明天,说明天回来’,没猜错的话,是对爷爷讲的。
温喜儿接过电话,嘱咐他好好上学,别她不在就晚回家。温让满口答应,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自己乖的像只绵羊。温喜儿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手动挂断电话。
余生放下刀叉,喝了口咖啡,“你姐出门了?”
果然,是在打我家老虎的主意。温让大口嚼着龙虾肉,含糊不清道:“哦,回乡下爷爷家,帮秋收了。”
“现在,不都是用机器么?”余生以前拍过一部改革开放时期的电视剧,不忙时,跑到田垄上看过人家秋收。
“那是地多的用机器,我爷爷总共就六亩地,自己人工收就行了。”
“爷爷、乃乃身体真好。”
“不好啊,所以我姐去了。”
“啊……”余生听后很心疼,“你姐会雇人吧?”
“她说了不算,我爷舍不得。”温让吃饱喝足,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商量道:“要不……你送我回我爷爷家,顺便帮我姐割地。”
“你好好上学,地址告诉我,我去。”余生打开手机地图,等温让给他方位。
“哎呀,农村的路怎么说?说了也不好找。我今天下午没课,学校大扫除,都不用请假。”温让挤了挤眼睛,“走吧。”
余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那你和你姐打电话,她同意我就带你去。”
“要不怎么说和你有代沟呢。”温让失望地摇了摇头。
舍不得温喜儿辛苦,又想在未来小舅子面前赢得好印象,余生吃下最后一口牛排,下定决心道:“我带你去。”
温让坏笑着冲他扬了扬头,转而打发几个同学自行回去。
两人上了一辆车,余生习惯性要开导航,被温让制止了,“我就是活导航,比那电子的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