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灰白色的树干和枝桠,挡不住天空。
一脚踩下去,还能偶尔碾到黄色落叶, 混合着不知名的杂草, 掩在湿润的泥土里。
诺大空旷的林间, 只听见两人沙沙的脚步声, 江见欢拉高毛衣领子,把半张脸埋进去,双手紧紧插在棉服口袋。
“冷吗?”在前面半步的苏末转过脸来问,江见欢摇摇头。
“还好。”
没走多远,耳边突然传来潺潺水流声, 在安静的林中颇为悦耳,两人不自觉加快脚步,穿过几排白杨,面前出现了一条溪流。
冬天水量减少,但溪水依旧清澈见底,两旁是自然形成的大石头,水草茂盛,底下铺满各种颜色形状的鹅卵石。
夹杂在这景色单调的山林里更像是意外之喜。
江见欢来了这么久竟然也不知道这里藏着一条小溪。
“不知道是从哪里流下来的。”她望着溪水上游顾自道,苏末侧头看了她一眼。
“反正没事,我们沿着上去看看。”
两人踩着光滑的石头,沿着溪流的方向往上走,两边的景色没有太大变化,这片白杨林面积很宽阔,中间偶尔夹杂着一些绿色。
看着苏末在前头一点的身影,江见欢有些无奈。大概也是闲来无事消磨时间,竟然做起了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见欢呼吸轻喘起来,山路崎岖,她久坐办公室没有锻炼的身体发虚。
前头的溪流改变了轨迹,横跨在面前,中间明显有人走过,被用几块大石头间隔着铺成了简易供人行走的路。
水大概能到她脚踝,石头极滑,水流冲在上面,还激起了几簇水花,江见欢小心翼翼地提步踩向下一块。
她专心致志注意脚下,面前突然伸来了一只手,掌心宽厚,手指修长。
江见欢抬头看向苏末,正想说不用,脚下一个没踩稳,差点滑倒。
苏末连忙抓住了她手心。
“小心!”
江见欢依靠着他的力量站稳,苏末又叮嘱了几句,方才转身拉着她,一步步谨慎地往前走去。
有惊无险的度过那条溪流,苏末极其自然地松开她的手,江见欢不自觉把手指放在衣服口袋里蹭了蹭,仿佛这样就能驱逐上面的温度和触感。
而苏末却是抿紧了唇。
指腹还残留着...特属于薄茧的硬度。
曾几何时,她的手上竟然起了茧子。
苏末仍然记得两人第一次牵手。
他在酒吧下班后都要从后门小巷走出去,江见欢喜欢跟着他,那天刚好线路出了故障,整条巷子的灯都没亮。
她很怕黑,紧紧靠着自己。
没有走多久,黑暗中,突然有一只软绵绵的手塞进了他掌心,柔若无骨,像是一团散发着热度的细腻羊脂玉。
苏末那时怔了几秒才松开她,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的手原来是这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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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闪过一丝音晦,苏末神色还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像是不经意间问起。
“你现在还有弹钢琴吗?”
江见欢钢琴弹得极好,从小就开始学,十岁的时候就拿到了十级证书,各种文艺晚会都会被点名叫去为班级荣誉出一份力。
苏末也是那次新生晚会才知道的。
台上穿着礼服裙坐在钢琴前弹奏的少女,在一束明亮灯光的笼罩下,周身似乎隐隐散发着光芒,就像个天生的公主。
江见欢听到苏末问,过了一会才回答,声音很轻。
“没有,在国外的几年太忙,很少有时间可以弹。”更何况,她也买不起。
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神色自如的在众人瞩目下演奏。
感觉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苏末听完,没有再开口,两人沉默的往前走着。
面前景色有些许变化,树木变得稀疏起来,那条水泥马路竟然隐约出现在眼前。
江见欢有些惊喜。
“咦,我们怎么又走回来了。”
“这是另一边。”苏末打量着四周,开口。
“我的车子不见了。”
“难怪...”江见欢嘟囔。
“不知道要沿着马路走多久才能回去了。”
“应该不要太久。”苏末也拿捏不准。
“要不...我们原路返回?”
“啊...”江见欢在不知前路和身后的林子中打量几秒,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至少,还能顺便欣赏一下风景。
“那走吧。”听完江见欢的决定,苏末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迈步,江见欢垂头忍不住小声自言自语。
“我们还真是闲的,浪费了这么久时间...”
“哪里。”苏末正在辨别着来时的路,闻言不假思索地随口道。
“和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浪费时间。”哪怕什么都不做,仅仅是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