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只听到妻子说的最后几个字，像捣乱似的无限重复：

    “嫁闺女，嫁闺女，嫁闺女……”

    鹦鹉声唤醒易凛。他耸了耸肩，勾着手指斗斗鹦鹉，自言自语道：“嫁什么闺女，把你嫁咯，嘿，嘿。”

    老头子逗鹦鹉逗得起劲，妻子却拍了拍他的后背。阳台一侧的玻璃倒映出老头字的侧脸，这个老家伙，眼角明明有泪，还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倒不如像她，想闺女了就哭一哭，哭过之后生活还要继续。

    易潇已经去世，只能活在父母二老的记忆中。如果生活就此中断，女儿才是真真正正地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只要他们活着，女儿就还活在心中。

    ……

    第二天，易凛和妻子来到易潇坟墓前看望。妻子买来易潇生前最爱的雏菊，喜欢吃的零食，喜欢的歌手的cd，一齐摆在墓碑前。

    照片上，易潇身穿黑色警服，一个标准的敬礼姿势，笑容灿烂耀眼。

    易凛站着，忍不住向墓碑靠近，再靠近。妻子从身后拉一下他，易凛才停住，慢慢地说：

    “闺女，今天是你走的第六个年头，咱家经历了好多事。向你报告一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我和你妈又回家这边来住了，以后就又能常来看看你，和你唠唠嗑。”

    “去年爸经历了人生一件大事……不重要。不过，当时正好遇见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声音特别像你，但是长得不像，你妈倒是经常说长得也有点像，我觉得你妈就是看花眼了，太想你了，才会说长得像。”

    “……这个世上没人能取代你在爸妈心中的地位。我和你妈永远爱你。”

    “你说说，也是奇怪，这都六年了，我和你妈还是经常觉得你还活着，还活在我们老俩身边。尤其是你妈，做饭还经常做三人份，每次都剩下好多饭菜，可惜……算了算了，不说这些。”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爸前段时间不小心把你送的本子给弄坏了，外皮nei页都扯烂了，真的……你妈说让我再去买个一模一样的，我去买了，结果这个本子停产现在都不卖了……”

    “我和你妈都过得挺好的，挺安全的，你不用担心，好好在那边过你的生活吧。”

    “……你妈快哭了，就说到这儿吧。哪天再来看你。”

    子女祭日，做父母的无论演习多少遍，到最后都会泣不成声回家。

    老两口坐着公交，车子启动，墓园越来越远，两人视线盯着园地，久久不肯收回来。

    许久，妻子说：“老头子，别感伤了，咱俩要开开心心的，闺女在天上看着呢。”

    “……”

    易凛忽然拉开窗户，抹了一把眼泪，探出脑袋朝天上喊了一句：

    “闺女，我和你妈天天过得可开心了！你不要担心！”

    全车人都笑了。

    ……

    两口子刚回到家，便接到一个电话，一看，是市睛神病院打来的。两人又匆匆忙忙来到睛神病院，“医生，雯雯她怎么样？”

    “就是我刚刚电话里说的，我们认为雯雯的睛神病已经痊愈，是时候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太好了！”

    易凛一把年纪，高兴得像个孩子。

    易凛正是从雯雯这里拿到蔡文广贪污受贿的证据的。

    十多年前雯雯被轮-歼后，在草丛躺了一夜，天蒙蒙亮，她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回家，没走几步踢到一个钱夹，打开一看，钱夹里有大量现金，还有一个u盘。

    她怀疑这是轮-歼她的那群人落下的东西，随手拿回家。后来里面的钱被花光了，钱夹和u盘还留着。

    雯雯报警后，几名嫌疑人最终被无罪释放，雯雯万念俱灰，患上间歇性神经病。和母亲搬家到垃圾场后，她翻遍垃圾堆，垃圾堆是个宝，里面各种新奇的玩意儿都有。好多年前，雯雯找到一台看上去还能用的笔记本电脑。她受教育程度不高，但上学时学过计算机课，会草作电脑。

    她把u盘插进电脑，里面除了几部黄-色影片外，还有一份加密文档。雯雯打不开，但直觉告诉她u盘不能扔。给文档加密，说明文档里有什么重要nei容，不想让别人知道。

    那之后雯雯一直保存着钱夹和u盘。十多年后，易凛历经辗转找到雯雯，雯雯凭借残存的清醒意识，把钱夹和u盘交给了易凛。

    能扳倒蔡文广，多亏雯雯这孩子当初没有扔掉u盘。

    z市事情结束后，雯雯落单，没有愿意抚养她的亲人，易凛索性将雯雯带回老家，送进睛神病院居住。

    如今一年后，雯雯睛神病痊愈，终于得以出院。

    事实上，易凛一直觉得雯雯其实什么都懂。或许她只是装成睛神病来躲过一些外部的伤害，装着装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睛神病了。

    接上雯雯，易凛为了庆祝雯雯出院，特意买了些大鱼大肉回家做饭。

    雯雯还不太爱说话，但三个人一进门，雯雯顾不上休息，便去厨房准备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