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去掀开帘子,他在车厢口,犹疑了片刻,还是回过头来看李述,“往后我会在太子那边保你,你知道条件是什么。”
不许再和东宫做对。
李述淡笑,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我知道。他都死了,我争这些有什么意思。”
她眼眶忽然就泛起了红,可眼底却还是干的,一滴泪都没有。
崔进之下了马车,很快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留下的只是几个监视的人。李述的车夫终于爬上了马车,开始赶车。
马车夫掀开帘子,对李述点头笑了笑,“公主,回府。”
一直抱膝坐着的李述看见车夫,忽然直起了身子,眼眶猩红迅速褪下,脸上凄惶也全都消失。
她对车夫点头,笑,“回府。”
派去洛府查探的人已经送出去了,不回府干什么?崔进之将她监视的死,不许她掺合洛府一点事情,没办法,她只能这样声东击西。
她伸手摸了摸干涸的眼眶,心想,崔进之可真是天真,真以为她从此以后会放弃?
不,她跟东宫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哪怕不为了权力,她也要给沈孝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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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85
车马平稳, 行到了平阳公主府外。粼粼声停了后, 车厢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就非常明显。
李述靠在车壁上,只觉得浑身发寒, 头脑发热,到后来已经开始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脊背再也直不下去了, 她慢慢缩了下去, 躺在车厢里蜷着身子。
她大病一场,身体本就差到了极点,这几日养病, 好不容易攒起的一点元气,都在今日和崔进之对峙时消耗掉了。
她只觉得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耳鸣。
车马刚停,一直守在府门口的红螺就连忙冲了过来, 她手里抱着手炉和毛斗篷,掀帘上了车,见李述就唇色泛青地躺在车厢里, 浑身都在抖。
红螺还当李述是冻得狠了,连忙将斗篷披在她身上, 手炉塞进了她手里,将李述搀了起来。
“公主, 公主,您怎么样了?”
红螺一叠声地唤,可耳鸣声太甚, 李述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只看见红螺一脸焦急,嘴一直在动。
李述强撑着身体,摆了摆手,“我没事,”可她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听不清。
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声好似是一句话,有某些意思,可她就是听不轻。
李述出了车厢,车外有侍女伸手要扶她下车,可李述刚伸出手,却忽然觉得浑然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直直从马车上跌了下去,跪在了雪里。
“公主!”
侍女齐声尖叫,连忙蹲下就要扶李述,可就见李述直直地就呕出了一口鲜血,喷在雪地上,猩红地刺眼。
“公主!”
侍女的惊叫声越来越强,门房着急忙慌的就去找医官,周遭一定是混乱吵闹的,可李述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她跪在雪地上,看着猩红的血,听到耳畔的声音终于响成了一句明确的话,“是你杀了他。”崔进之如是说。
平阳公主府门口一片慌乱,李勤一行人从宫中回来,回府路上正经过李述的府邸。
李勤见状连忙下马冲过来,“怎么了?”
待看到雪地上的鲜血时,他顿时就是一惊,连忙冲过去就去扶李述,“皇姐,皇姐!”
他瞪了红螺一眼,“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伺候的!”
红螺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奴婢不知道。”
公主这是怎么了,今日出府时还胜算在胸,说要筹谋什么事情。怎么回府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是为了沈大人?
可明明前几天刚传来沈大人死讯的时候,公主虽然急得病了一场,身体虚弱了下去,可睛神头明明是好好的啊!
怎么这会儿连睛神都彻底崩溃了呢。
李勤力气大,将跪着的李述生生扶了起来,揽进怀里。他只觉得李述的身体都蜷缩了起来,正不住地颤抖,明明隔着厚厚的披风,可李述瘦削一把骨头还是膈得他疼。
红螺掏出帕子就要给李述擦嘴边的血,李勤却听到她一直在喃喃自语。他低下头凑近了,这才听到她在说什么。
“我杀了他。”
李述说,狠狠抓着李勤的手,指甲都嵌了进去,她眼睛睁大了,一双眼都没了焦点,“是我杀了他。”
耳鸣声终于找到了意义,千万钟磬齐鸣,无数道声音齐齐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崔进之说,“是你杀了他。”<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