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不由得心惊。
“依兰明白了。”
“希望你是真明白了。”东方熙转开眼去,不再看她,依兰这个人不可谓不忠,只是有些时候太爱自作聪明,也太喜欢揣摩上意了,她不喜欢,却又不得不用。
“孟儿,上次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没?”东方熙淡淡的问道,她眼里坚冰渐化,多了丝笑意,孟儿知道,这代表着下面主子说的话将与公事无关,以下的话题,通通是轻松的,不由得慢慢缓了口气。
“办了,奴才已经请在风筝苏那里定了三对风筝。”
“陛下既然要风筝,为何不吩咐造办处?”依兰问道。
“造办处造的东西总有股子酸溜溜的宫廷味,朕想玩儿不一样的。”东方熙笑道,“风筝苏的铺子在什么地方?”
“离这儿不远,大概隔了两条街吧,只是好像不太顺路。”
“有什么顺不顺路的,出宫来不就是瞎逛吗?走吧。”
陛下对孟儿到底是不一样的,看孟儿的眼神里总带着丝疼爱,吩咐孟儿做的事也多半也是最贴心贴肺的事,只是既然疼爱,为何不宠幸?
落后于东方熙与孟儿半步的依兰,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安安……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自从开始怀疑东方熙后,安澜便反复的做着同样的梦,梦里的东方熙有着他熟悉的任性表情,也有着他熟悉的少年的冲动与稚气,她只是反复的重复当年那场大吵后,东方熙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安安,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如果我不是储君,如果不是母父之命,你是否会选择嫁我?
当时他愣了愣,没有回答,从那以后,她再也不问这个问题了,他也没有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
当时他为什么没回答呢?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心里有其他的答案?
从五六岁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妻会是他,无论他选与不选答案又有何不同?所以他从不想这个问题,他知道,在别人的眼里自己也许跟东方慧更加的相配,因为他们是同样的知画样样睛通,可是别人又怎能知道,他心里有多恨琴棋书画样样睛通这个评价?
就是为了博得才子的美名,他从五岁开蒙,就一直被逼着学这,学那,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到底爱不爱学,七八岁时他也曾贪玩偷懒不肯学,得到的却是父亲最严厉的训斥跟母亲的责打,他是要当皇后的人,身上担着安氏一族中兴的重任,怎么可以不会这些才艺?
他争过、哭过、闹过渐渐的也认命了,也学会了不想,不想自己为什么要练琴练到手指红肿流血,不想为什么姐姐可以四处去玩,他却只能呆在屋子里练字,不想为什么弟弟可以在娘的怀里撒娇,他却要处处守礼,后来他习惯了循规蹈矩,后来他真的爱上了琴,只因为那是他唯一可以排遣寂寞的手段。
所以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他也是不想,后来他也习惯了,后来他也真的喜欢上了东方熙,可惜她不像琴,琴不会跑掉,可是她会,甚至一跑就是五年,直到有一天她像是找到了回来的路,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这两日他扪心自问,到底是希望东方熙是真的死了,眼前总用温柔跟欣赏的眼光看他的人是借尸还魂的另一个人,还是更希望,东方熙还是东方熙,她只是长大了,成熟了。
“主子,安大小姐来了。”
“她又来做什么?”还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他一人幽居深宫,倍受冷落的时候怎么没见家里人来得这么勤?外人势力也就罢了,亲人也是这样。
“她说是您的生日快到了,特意让安家姐夫替您作了几件衣服跟几样您在家时爱吃的吃食送过来。”
“让她进来吧。”姐姐虽凉薄,姐夫待他一直还是不错的。
安澜整了整衣服,示意小河按规矩拉起水晶纱帘,隔帘接见姐姐。
“下官给贵侍君大人请安。”身穿六品官的绿色官服的安淼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她六年前在礼部混了个小官,因为安澜不受宠,加上她自己本身亦能力有限,这些年也一直没升没降。
她本是安澜的亲姐姐,按礼说,这个时候安澜该拦住她不让她行完礼,安澜心里恼她,有意让她把礼行全了才说话,“姐姐起来吧,赐座。”
小海拿了个瓷绣墩给她坐,她让了让,最终还是坐下了,“弟弟这些年受苦了,心里怨恨家里,这些下官心里有数,娘亲跟爹爹的心里也有数,只是……”
“只是没想到我还有今日?这些年你们只当是我死了,我也只当我自己死了……”
“弟弟千万别这么说,这会弟弟圣眷正隆,还是要多想想如何伺候陛下才是要紧,娘这次让我进宫来,为的是跟弟弟说两件事,一是说……弟弟现在也不小了,还是要想着早日生下公主,这样我们安家跟弟弟才有以后,二是说……今年是大比之年,家里面小妹跟堂妹两个也要应试,娘不求弟弟别的,只求弟弟的一句话或是一件信物,她们有个好出身,弟弟跟公主未来也好有依靠。”
“公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