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地往林询病房走,在房门前敲了敲便推门进去,笑着说道:“你看看我,这一没注意把你的手机给……”
杜川望着空空的病床,慢慢带上了门:“林询?”浴室门虚掩着,水声哗哗,却没有回应。他敲了敲浴室门,低声喊道:“林询,你在里面吗?”
他等了几秒,除了水声之外依旧是一片寂静。他搭上门把,缓缓往外打开,浴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洗手池的水龙头大开着,哗啦啦地淌着冰冷的水。
一枚剃须刀片静静躺在镜子前,沾满了尚未凝固的血。镜子上抹着一个扭曲的手印,猩红的血水溢出了洗手池,漫得满地都是。
杜川脚步不稳地后退一步,立刻往走廊外跑。
“医生!”
行人往来的街道边,韩寻突然站住了脚步,余期也跟着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韩寻摸了把后颈,低头望着手指道:“下雪了。”
余期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真的吗?”他摊开手掌,好一会儿也没感觉有雪花飘落下来,他刚想问韩寻,却手心一凉。他抬头看向天空,洁白的雪花正纷纷扬扬落下。
余期望着那缓缓飘落下的雪,眼睛都舍不得眨了。韩寻看他笑得像个小孩子,不由也笑了:“这么喜欢?”
“就很喜欢啊,”余期仰望着天空,雪花飘扬,笑得脸都红扑扑的,“又白又干净,谁不喜欢呢?”
韩寻一把搂过余期:“走了,大学生。”余期被他压得腰一弯,踉踉跄跄地跟着走了。白雪落在他们身后的街道上,在灰尘里瞬间消融。
医院天台上,也飘飘悠悠地落下了雪花。
林询赤脚站在地上,只穿了一身蓝白病服,肩上披了条围巾。他望着远处的天空,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雪落在沾血的纱布上,血红地融化了,像是它从未来过,也从未消失过。
他笑着看着手掌,低声笑着,越笑越响,笑得他伤口都痛了也停不下来。他捂着小腹上的伤,慢慢长出一口气,终于收住了声。
他回头望向身后,陆原站在他几步远处,穿着一件深色大衣,跟那天在北街公园一样的深色大衣。那天他单膝跪在自己身前,捧着一个那么美好的将来,问他是否愿意。
那天的阳光,像是也很好。只是那时候落在身边的是白鸽,这时候落下的是雪。
他今天凌晨醒来,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唇,每一样都仔细看了一遍。他看了很久,想自己为什么爱上他,是因为这双干净的眼睛,还是柔软的嘴唇?是他温柔的话语,还是那时刻敞开的怀抱?
他想回去问每一天的自己,那个忽略所有端倪自欺欺人的自己。
“下雪天冷,你这样会生病。”
陆原走近林询一步,向他伸着手轻声说道:“林询,跟我回去吧。”
林询望着他的脸,雪落在他发间,倒像是它们沾污了他。他笑了一声,过往坍缩成了小小一片,压在他心口像刺一般随着心跳搏动。冷过了头,反而觉得热了。
“我有病,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林询撑着膝盖站直了身体,围巾从肩头滑落下去,露出脖颈上染血的绷带和背后大片的血痕。
“我本来就是疯子。”
他呼出一口白气,扯开草草缠上伤口的绷带,咬牙抠挖出那个被塞回伤口的芯片。陆原沉默地站在原地,冰雪在他发梢融化,却在他眼里凝结。
林询举着那枚芯片,比米粒还小,浸透了血。他在浴室里,一寸寸地反复摸索按压着颈后,才终于找到它埋在哪里。
他满手血污,若有所思地低声感叹着。
“可韩先生你……为了我这样一个疯子,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第55章
高楼间寒风夹杂着雪花,医院的天台离地面遥远,离天空也遥远。
陆原和林询对立在飘扬的雪里,如果忽略林询身上的血和颤抖,这样的场景下,似乎该说一些温暖长情的话。
陆原呼出一口气,望着林询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刚才,”林询扔了手里的芯片,它落在白雪上,像是数滴血中的一滴,“我赌了一把,看如果我上了天台,来的人会是谁。”
韩征那天在商场买下的领带有两条,韩征在抽完血之后就回家休养了。林佑没跟韩征接触,也没有问过自己,他却清楚知道哪一条他要送给余问。
他的父亲在监视他,既然领带这种小事都清楚,那他也一定清楚陆原的存在。但林佑却表现得对陆原一无所知,直到那天见面。前后矛盾,太蹊跷了。
或者林佑说了实话,他自己确实没有在监视,而是通过陆原获取了信息,那么他们之间就存在着某种合作。芯片又是森远开发的新项目,没有正式投入生产,成品就只有那么一两个。林佑是森远的董事,陆原动了他眼皮子底下的东西,他不可能不知情。
所以他知道甚至默许了这个行为。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陆原是林佑派来的人,他跟他共享信息,帮他遮掩身份,合情合理。要么就是陆原的所作所为,根本轮不到林佑来允许。
“如果来的是我父亲,或者是你们两个,那我真猜不出你的身份,毕竟他手底下的人,我几乎都不认识。但来的就只有你一个,那你只可能是他。”
林询低笑了一声,牵动嘴角的时候,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其实无论真相是哪一个,他都是被父亲出卖,被爱人欺骗,没什么两样。
他的手脚冷得发红,眼睛像也落入了雪花,它们寒冷地融化,化得眼眶都是红的。他无声笑了笑,就算荒谬到令人难以置信,真相也依旧是真相。
林询望着脚边的芯片,鼻腔里像又蹿进了那股金盏花的香气。雪花飘落在手背上,手在风雪里冷得发僵,那天摔倒在漆黑的楼道里,手几乎也是这么僵硬,灰头土脸地被他抱起来,手脚痉挛,狼狈不堪。他恐惧黑暗,靠在他怀里紧抓着他不放。
但其实他所紧抓着的,才是黑暗本身。
“那天晚上停电了,你点了蜡烛,满屋都是。我身上带了临时标记,你咬伤了我,我醒的时候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不是你,有别的人来过。”
林询抬头看向陆原的脸,雪飘落在他们之间,纷纷扬扬地转。那天晚上他几乎没有意识,但在昏沉里,他闻到了些微的花草香味。那些香薰蜡烛的香气很早就散光了,不是蜡烛的气味,是香水味。
那个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他总觉得她身上的香水味熟悉,像在哪里闻到过。一个微小的疑惑跌进水底,沉寂许久后猛地翻起千层浪。
那天晚上,那个医生到过他的公寓。
“你让人处理了我的伤,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