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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你套牢了,讨厌也来不及了吧。”
陆原笑着带上车门,说完地址后放下了宠物箱。他隔着网罩逗了逗荔枝,同林询道:“我们就来接你了,最多十五分钟就到,等我一会儿吧。”
林询在休息椅上坐下,应道:“嗯,我等你过来。”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一声惊呼。几步远处,一个戴口罩的女孩子失手掉了手里的一袋水果。苹果从牛皮纸袋里纷纷掉落,鲜红地滚到了他脚边。
她披散着长发,穿着件厚实的羽绒服,笨拙地弯腰捡地上的水果。路过的人帮着捡起了滚到脚边的苹果,她隔着口罩同他们点着头连声说着谢谢。
女孩往他身边走来,林询起身捡起脚边的那个苹果递给她。女孩捧着牛皮纸袋,一双乌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林询,像是累着了,略发喘着说了声谢谢。
傅锐走在商场二楼,牵着关念的手却心不在焉,一晃神又绕回了他之前上来的那个扶梯口。
“妈妈,我们刚才不是逛过这里了吗?”
“哦……是吗?”
傅锐心乱如麻,随口应了一声,眼神随便一瞟就瞥见了楼下的林询。他五nei郁结,真他妈冤家,抬头见,低头也见。
他转身欲走,突然脊背一凉,像是被某种预感击中。他松开了关念的手,快步走向栏杆,视线里的某样东西越发清晰,闪着冰冷的寒光,令他头皮发麻。
“林询!”傅锐撑在栏杆上,冲着楼下竭力吼道,“别靠近她!”
林询错愕地抬头看向傅锐,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死死攒住了手。
“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林询。”
吕燕盯着林询的脸,兴奋地抽出牛皮纸袋里的尖刀,满袋苹果和林询手里的一起滚落一地,鲜艳如血地落在他们周围。林询竭力抓着刀尖,掌心传来锥心的剧痛。他疼得脸色发白,盯着吕燕口罩松脱后的脸,刺骨的凉意比疼痛强烈百倍地迎头浇下。
她脸上遍布数道极深的伤疤,从眼下到耳根,横亘脸颊,像是被人用手生生挖开,如同开裂的沟壑,让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
林询呼吸几近凝滞,瞪大了眼看着吕燕,过去的污泥一瞬间便从地底里翻涌出来,把他沾污得彻底漆黑,耳边嘈杂地嗡鸣着警报般的尖鸣。跟以前每个他歇斯底里的时刻,他们拉响的警报声,一模一样。
林询浑身发僵,不自觉松开了手。吕燕顺势搂上他,把那柄小巧的尖刀彻底没入他小腹。她小鸟依人般伏在他胸口,像是来赴约会的情侣,扑进爱人的怀抱。
她感受着林询痛苦的颤抖和温热的血,慢慢转动着刀柄,站在圣诞树下滚落满地的苹果间,笑得幸福又满足。
“圣诞快乐啊林先生,我来……送你去死。”
第51章
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后不过几秒钟。
而那短短数秒,像是张卡带的影碟,延长播放成了数十分钟。
声音画面全打散在眼前,错乱地剪接在一块。傅锐耳朵里挤进惊惶的尖叫、怒喝与混乱的脚步声。鲜红的果实滚过冰冷的大理石瓷砖,沾得满是温热,血红地在他发抖的视线里慢慢静止不动。
傅锐全身的血猛地冲向头顶,又哗地凉到脚心。他一把抱起关念放到小莫怀里,面色铁青地说了一句带她走,转身就往扶梯跑。
关念伸手想抓住傅锐,却扑了个空。她个子矮,在傅锐身后什么也没看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转眼,说好要陪她一整天的人,就这样毫无理由地把她丢下了。她呆呆地空张着手,眼泪大颗地滚落下来。
“妈妈!”
傅锐在扶梯口停住脚步,他最见不得她哭,今天却让她掉了两次眼泪。他望着她哭泣的脸,瞥一眼楼下,咬咬牙还是冲回了她身边。傅锐握着关念的手,在她手背上啄了一下,扯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念念乖,跟莫姨去车上等我,我过会儿就来。”
关念噙着眼泪:“真的?”
“真的。”
傅锐同她点点头,对小莫使了个眼色。小莫心领神会,同关念说笑着转身走向停车场的方向。傅锐倒退着走了几步,转身大步冲向栏杆,撑着扶手一跃跳下二楼。
吕燕已经被制住了,傅锐一开始只是看她戴着口罩觉得奇怪,毕竟商场里暖气还挺足,但也可能是对方生了病。大概是被重放进来的苹果挤得移位,刀尖顶破了牛皮纸袋,他瞥见那一抹不起眼的寒光,瞬间就排除了那个可能性。
电光火石间,他立刻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
傅锐走过吕燕面前,她笑得歇斯底里,本就狰狞的脸扭曲到令人毛骨悚然。
不是出于本意这种理由,不是万用的膏药。林询伤了人,不管是不是他有意,被仇恨都是在所难免。吕燕当时是照顾他的护士之一,林询那时候刚从禁闭室里出来,睛神极度不稳定,几乎完全无法自控。
他听宋黎说过这件事,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压不住的恐惧。
“……好几个人都拉不开,指甲都拗断了,也不肯放手。”
宋黎像在回忆一个噩梦,不自觉绞紧了手指:“他根本就是魔鬼……先是你,现在又是吕燕姐,他到底要害多少人才算够……”
“他这种人,为什么还不……”宋黎止住了声,低头哭了起来。
傅锐沉默地坐在窗边,信息素失衡的后遗症让他还头晕目眩,反复的手术,更是令他身体虚弱。他吸了吸鼻子,却闻不到宋黎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就连他自己的,都淡得像是不存在。关善在他身上留下的标记,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麻木地望着手心,慢慢握紧,又松开。
——他这种人,为什么还不去死。
说没恨过是假的。他不是圣人,没那么超脱。但每次一看到林询,那片翳影不自觉就烟消云散。
他还是没办法把恶意堆砌这个人身上。伤这个人,就像握着把没有刀柄的剑刺上去,伤他几分,自己也入肉几分。还没捅到要害,自己先血流成河。
实在划不来。
林询倒在地上,脸苍白得快和瓷砖融为一体,他身边已经守了一个人,傅锐觉得他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韩征叠了大衣垫在林询腿下,抬头对傅锐道:“衣服给我。”
傅锐毫不含糊地脱下外套递给他,韩征把大衣和自己的围巾盖到林询身上,小心地避开了刀。
傅锐在他身侧屈膝跪下,膝盖没在了血泊里。他挺想笑笑缓解气氛,可眼眶发酸得厉害,连哽咽都掩饰不住:“怎么才一会儿没见就弄成这副德行,你这人……就没一点自觉吗?”
林询虚弱地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嗯你个头,你都握住了为什么还松手?你当自己铜墙铁壁啊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