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身体微微瑟缩着,想要后退,却又不敢退,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太后的模样,仿佛传说中恶鬼的面容。
他似乎在怕太后。
很怕很怕,一种近似于弱小动物向强大动物臣服的害怕。
所以,哪怕口中的手帕已经被拿掉,他也不敢再乱喊乱叫,被捏住下巴也不动,仿佛一只温顺驯服的家畜,一举一动任由将它驯服的草纵着。
这就是驯服么?
被月复一月地,用鞭子一鞭鞭地“驯服”,身体和睛神都形成了条件反射的记忆,所以一看到那鞭子,一看到持鞭之人,原本再如何癫狂,也能在瞬间变得乖顺无比。
“你若是不打他,他就永远记不住,他就还会咬你、伤你。”
“你若真喜欢他这张脸,就该听我的话。”
“况且,把咬人的疯狗调教成听话的小狗,很有成就感的不是么?”
太后看向甄珠,唇角露出了笑,微眯的眸子里却透着危险的光芒。
“所以,甄画师,你——打不打?”
甄珠愣怔着,手中的鞭子仿佛有千斤重,哪怕太后那样盯着她,也依旧无法挥下。
她看向少年。
少年恰恰抬眼看向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望进彼此眼底,彼此眼中映出彼此的倒影。
是谁说,眼神的交流是心灵与心灵的交流。
从未有一刻,甄珠如此靠近少年的心灵。
刹那之后,交错的视线倏然分开,随即,少年的嘴唇微微翕动。
“……”
“!”
甄珠的瞳孔猛地一缩,旋即,在太后眯起的眸子没有彻底睁开前,扬起鞭子的那只手忽然重重落下。
“啪!”
凌厉的鞭声倏然在空气中炸响,并不比方才太后那一鞭的声音弱多少。
乌黑的鞭子在少年身上重重落下,旋即,那白皙的身体上便又绽开一条血色长蛇,蜿蜒着,与之前那一道血痕交错,遍布了少年的背脊。
“啪啪。”
太后高兴地拍手,脸上露出欣慰和赞许,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对,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不要停。还要起码再打十鞭呢,不然啊,他记不住你的。”
她鼓励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甄珠的手腕。
甄珠拿鞭的手微微颤抖着,因为鞭子反弹过来的力量而手心微微发麻,然而她知道,她所遭受的这一点点反震,不及少年痛楚的千分之一。
然而,来不及细思了。
她闭上眼,手中的长鞭再度落下。
“啪!”
“啪!”
“啪!”
……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鞭响响彻了永安宫,随着那鞭响,一道又一道血痕在少年背上绽开,那里原本还有几道红色的抓痕,仿佛小猫爪子抓出来的一般,看得出来抓的人用了力,原本很是显眼夺目,然而,那鞭痕一道道显现,很快便将抓痕全部覆盖。
一鞭,两鞭,三鞭……
甄珠在心里默数着,一段仿佛极其短暂又极度漫长的时间后,终于——第十鞭。
“啪!”
鲜血溢出来,却依旧不能形成分明的鞭痕,因为已经那肌肤上已经布满了渗出的血,一层叠着一层,都只是微小的血珠,并未形成水流从背脊往下流,只像是一笔笔画上的红色颜料,多次涂抹晕染后,便形成了极深的颜色,那颜色沾染到鞭子上,将乌黑的鞭身也浸透了鲜血,然而,暗沉的颜色,与鞭子本身的颜色如出一辙。
干涸过后,就会变成乌黑了吧。
甄珠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鞭子。
鞭身那乌黑的色泽,分明就是无数鲜血累积的结果。
“啪啪。”
清脆的拍掌声,伴随着太后赞许的笑声:“没错,就是这样。看,他现在不敢瞪你,不敢吼你,更无法伤害到你了。”
少年瘫软在地上,身体微微抽动着,仿佛一条苟延残喘的狗,只有那抽动的身体证明他还存活着。
这个样子,自然再也无法伤害到任何人。
明明是被伤害的人啊。
甄珠握紧手中的鞭子,心底漫出一股悲凉。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少年的口型。
这一次,他只说了两个字:
“打我。”
——
“听说之前这宫里有nei侍对你不敬,我会让人好好惩戒他们的。”
“还有方才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你也不用担心。”
太后轻轻抚摸着甄珠的头,面带微笑地说着。
她与甄珠挨着坐着,又这般动作表情,看起来就像与她关系极好的姐妹一般,而话里的意思,更是维护宠爱之极。
伴随着她的话声落下,最初闯进来的几个nei侍猛然白了脸色,旋即,还未来得及求饶,便被人拖了下去,而室nei几个原永安宫的太监,也一脸死灰起来。
太后恍然不觉身后发生的事。
“对了,还有个东西要给你。”她拍了拍手。
身后一个太监走上前,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太后接过盒子,将它放在了甄珠手上。
“加上这个,他就再也伤害不到你了。”她微笑着,用眼神鼓励甄珠打开它。
甄珠沉默而又顺从地打开。
盒子里,一条崭新的铁链静静地躺着。
很细的铁链,还没小指一般粗,却睛巧至极,环与环之间嵌刻着各色花纹,甚至还镶着细小的宝石,熠熠生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