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是以画春宫图闻名的,而一个寡居的太后,不远千里地召她一个春宫画师画像,又怎么会怀着光明正大的心思呢?
她早该猜到,只是不愿意猜罢了。
毕竟,若是装痴扮傻装作不懂太后的意图,或许还可以全身而退,可要是将窗户纸撕破,那就只能深陷其中了。
就比如现在。
画出那样不合乎太后身份的画像,就好像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而知道了上位者的这种隐晦秘密,结果会是怎样呢?
无数的小说电视早就告诉了甄珠答案。
可是,不画也不行。
不画就是必死,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所以只能画,权当赌一把。
目前看来,她似乎赌赢了,起码这画让太后很满意,甚至让她生出“不舍”的想法。
可是,会这么简单么?
起码甄珠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她可以立刻包袱款款出宫离开了。
她安静地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果然,片刻后,殿nei忽然响起清脆的击掌声。
甄珠抬头,便见太后双掌相击,一脸轻松的模样。
“算了,既然舍不得,那就留下吧,多养个画师而已。”
她看向甄珠,脸上的表情仿佛普度众生的佛祖般,慈悲又和善。
“甄画师,以后,就要劳烦你为本宫画更多的画像了。”
——
甄珠从太后寝殿出来时,已经是午时,日上中天,正是该用午膳的时候。
因为上午一直在画像,太后的早膳简单至极,此时一见事毕,宫女太监们便急忙为太后布午膳,食物的香气缭绕着,让擦肩而过的甄珠更加饥肠辘辘。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可是一点东西都没吃啊。甄珠摸了摸肚子,仰天叹了一口气。
只是太后的午饭她实在是无福消受了。
只得跟在引路宫女身后,想着快点回偏殿,先填饱肚子再说。
那宫女似乎知道她心思似的,走地又急又快,甄珠也只得埋头跟在后面走,走到一段回廊,刚转弯,前面宫女忽然脚步一顿,身子向侧一转,随即便弯下了腰,顺手还拉住甄珠,一把把她的头给摁了下去。
视线突然变窄的甄珠:……
还没等她回身,身周便响起错落起伏偏又叫人觉得整齐划一的声音。
“见过相爷。”
“见过相爷。”
“见过相爷。”
……
声音如朝水一般,从远处蔓延到身前,待那拉着自己的宫女也喊出一声清晰的“见过相爷”时,甄珠只能看见地面及以上一尺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角青布衣衫,以及衣衫下一双黑色朝靴。
片刻过后,那朝靴便消失在视线里。
而又过了一会儿,宫女的手才终于放开了甄珠,两人直起身来。
甄珠下意识地朝那双朝靴去的方向看去。
朝靴的主人已经走到甄珠所在这段回廊的尽头,远远的,甄珠只看到一身朴素不加修饰的青布常服,穿在一具修长清癯的身躯上,虽然看不见脸,但只看那人行走的步态以及背影的气势,便有种疏朗君子之感。
甄珠愣了下,想起方才听到的喊声,扭头问同行的宫女。
“那是……崔相?”
因为太后经常在寝殿处理政务,这些时日在太后寝宫,尤其在敏学殿时,甄珠也直接间接地见了不少大臣,虽然不怎么记得名字,却也知道有不少都是位高权重的,但是,这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宫女点头,肯定了甄珠的猜测,又趁机教育道:“以后路上遇见贵人记得行礼避让。”
原来那就是崔珍娘的父亲,方朝清的岳丈啊。
甄珠又看了眼那转眼即将转弯不见的身影,面上点头回答着宫女,心里却叹了一声。
说起来,她如今会在宫里,起因便是计太师从方朝清那里买了她的图,之后她更是因为方朝清的身处困境,以及崔珍娘将此事告知,才会主动找上计太师,最后一步步到现在。
倒也算跟那崔相有着拐着弯儿的关系了。
只是,这对她目前的状况也没有丝毫帮助吧。
不说她能不能联系上崔相,便是联系上,对方又有什么理由帮她呢?他跟崔珍娘可是断绝了父女关系的。
她又叹了口气,往前走去。
——
回到原来所住的偏殿,刚刚吃了饭,便有宫女来,说太后有令,命甄珠搬到冷泉宫。
甄珠打听了下,才知道那冷泉宫在皇宫的西北角,远离太后和皇帝寝宫这些中心地带,可以说是皇宫的冷僻角落。
而且冷泉宫位于nei廷,也就是皇帝后妃居住的区域,冷泉宫原本也是做妃嫔居住所用,但因为如今的皇帝年纪小,尚无后妃,后宫大多数宫殿都空置着,冷泉宫便是如此。
冷泉宫,包括周围的许多宫室,都是冷冷清清地无人居住,几乎形同冷宫。
甄珠没有反抗地——也根本无法反抗——乖乖搬了进去,然后便发现,除了地方偏僻冷清了点儿,她在这冷泉宫的待遇可以说是十分的好。
与nei廷的其他宫室相比,冷泉宫并不大,但只住了甄珠一个人,再小也显得大。
太后给冷泉宫拨了十个宫女十个太监,若是甄珠想,便能从早上起床到晚上入睡,几乎事事都被人服侍着,只是甄珠自己不习惯,便叫那些宫女太监都只做些杂活儿,不用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