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
太师府门前恢复了平静,人马各去各处,门前只剩雕像一般屹立着的护卫。
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阿朗立在雨中,全身笼罩在铠甲里,身姿笔直地如同标枪一样,有雨水透过铠甲的缝隙流到身上,把铠甲里面的衣衫都打湿了,他也浑然不觉,依旧站地笔直。
这时,方才那呵斥他的同伴却低声好奇道:“喂,小子,我看你也不是色迷心窍的人哪,方才是怎么了?那马车里是什么绝代佳人?居然叫你这样的呆子都动了心?”
阿朗被他问地一愣,半晌也没答话。
那同伴不由无趣,啐了句:“木楞小子!”便再也不说话了。
阿朗也不理他,只是依旧笔直地站着,目光却不由飘向太师府nei院。
又站了一个时辰,总算到了换班的时候,一离了岗,站了许久的护卫们顿时松散起来,各回住处。
当然更多的单身汉们,却还是趁着天色还早,勾肩搭背地四处寻乐子去了。太师府护卫的月银丰厚,不当职时,护卫们大都喜欢拿着银子四处寻欢作乐。
“小子,还是个雏儿吧?我猜一定是,也就雏儿才会见个女人就直了眼!走,哥哥带你开眼界去!”
一双大掌猛地拍在肩膀上,阿朗抬头,就见方才呵斥他的那同伴笑地一脸“你懂我懂”的模样,拉着他肩膀就要往前走。
阿朗纹丝不动。
同伴“咦”了下,手下使力。
阿朗依旧纹丝不动,双脚仿佛牢牢钉在地上一般。
同伴脸上终于露出点儿讶色,“小子下盘功夫不错啊。”
阿朗面无表情,没有回应他的夸奖,只吐出两个字:“不去。”
同伴愣了下:“什么?”
阿朗:“你自己去玩,我不去。”
同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呔,傻小子,哥哥出银子,请你玩儿都不去?”
阿朗木着脸:“没兴趣。”
同伴哭笑不得,又是重重一巴掌拍下来:“你这小子,敢情是还没开窍啊!”
又语重心长似的道:“哥哥跟你说啊,这女人的滋味儿,只要你一尝过,那就忘不了,再不会说出什么‘没兴趣’的话。”
阿朗只拿那黑幽幽的死鱼眼看他。
同伴无语,挥挥手:“罢了罢了,本想着做回好事儿,谁想碰上个愣头青!哥哥自个儿玩去!”
说罢,便三步并作两步,迫不及待似的离开了。
阿朗站在原地,见他走远了,才慢吞吞地转身,准备回住处换身衣裳,再去太师府里的演武场练武。
自从得知甄珠要来,他便在太师府附近寻找住处,最后相中了一座小院,小院不大,却睛巧玲珑,有些像在洛城时,他和甄珠最初在柳树胡同住的那个小院子。
只一眼,他就喜欢上了。
只是太师府待遇虽好,却也不足以让他半年多的时间便能在京城买房,于是,最后他也只是租下了那座小院。
虽然只是租下,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马虎地对待。
每日除了在太师府值班、练武、与人切磋,他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布置小院上。
在院子里植上几株牡丹,就像柳树胡同的那个小院一样;在树下绑了秋千,上面垫了软软的垫子;将为她准备的房间的窗户全部换成大大的开窗,因为她说过喜欢早上起来阳光洒满屋子的感觉……
连她画画的纸笔颜料和画板,他都照着记忆,尽力搜罗了一份,整整齐齐地放在为她准备的房间里。
现在,她终于来了,可是,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阿朗转身,胸口闷闷地痛。
“哪个叫阿朗的?”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叫喊。
阿朗愣了下,转身,就见太师府侧门里走出个人,却是太师府nei院的孙管事,此时正打着伞擦着帕子,看着门外刚刚换班的侍卫,急急地问道。
阿朗愣着,没有及时应声。
新换班的护卫队长不认识阿朗,没回答出话,那管事急得又叫了一声。
阿朗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几步,应道:“我是!”
那管事上下打量了下阿朗——隔着盔甲,自然是打量不到什么的,问道:“你是甄画师的弟弟?”
阿朗黑幽幽的眼睛陡然一亮。
他重重点头,身上沉重的盔甲都发出咚咚的响声。
——
阿朗跟在孙管事身后进了太师府的后院。
太师府占地十分广阔,整体分为前院、中院和后院三个部分,计太师住在中院,太师府的女眷住在后院,而前院,则住了计太师的许多心腹幕僚和睛锐护卫。
阿朗原本便住在前院。
他是被太师亲自救下来的,又被安排了周先生为他治腿,起初的那几个月里,他一直都住在前院。
后来他腿好了,加入了太师府的护卫队,发现如他这般的普通侍卫是没资格住在前院的,于是他便搬了出来,与其他单身没家室的普通侍卫挤着住,直到前不久租了小院,才又单独住。
虽然已经不住在前院,但平日里巡逻站岗和演练几乎都在前院,他对前院几乎了如指掌,熟悉每一个缝隙,每一块砖头。
但是后院,阿朗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太师府的前院和后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前院轩敞开阔,无论房屋还是道路都以大气简洁为主,还有一个很大的演武场,供护卫草练武艺,入目所见皆是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