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还要表现出一副食欲不振、勉强进食的样子,得亏她是个演技派。
贺山盟沉默片刻,低声道:“下午在议事厅,师父和诸位前辈问起你的事,为了尽快抓到灭端木家满门的凶手,我不得不透露一些关键线索,但有损你清誉的部分我没有提及。”
珞珈低头不语。
她在想,宋迟连既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在不久的将来,江湖上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贺山盟亦不再说话。
他自幼在御剑山庄长大,一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故而与这个养在深闺的妹妹并不像一般兄妹那般亲密,甚至是有些陌生的,父母在世时还好,如今只剩兄妹二人,他便有些无措,时常不知该做什么、说什么,他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
珞珈没吃多少就强迫自己放了筷。
贺山盟道:“怎么就吃这么点?再多吃些。”
珞珈摇头:“没有胃口。”
贺山盟也放了筷,道:“你等我片刻。”
说罢,他起身出去,未几,端着一只青花瓷碗回来。
贺山盟坐下,将青花瓷碗递到珞珈面前,道:“把药喝了。”
珞珈一闻便知是堕胎药,她先把碗接过来,才问:“这是什么药?”
贺山盟默然片刻,回道:“堕胎药。”
珞珈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药碗脱手掉落,摔得粉碎,褐色的药汤泼洒一地。
贺山盟急忙抓住她的手察看,紧张道:“有没有烫着?”
珞珈低声道:“我没事。”
贺山盟松了口气,道:“我再去盛一碗来。”
说罢就要起身,珞珈忙拉住他的手,看着他道:“哥哥,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贺山盟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难以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珞珈声音很低却坚定地重复道:“我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贺山盟一脸错愕道:“小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珞珈点头:“我知道,我也知道哥哥心中所想,但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杀死他,我下不了手。”
贺山盟语塞良久,才道:“孩子在你腹中,留与不留,都该由你决定,但……但若生下他,你这辈子便毁了。”
珞珈凄然一笑,泪眼朦胧道:“哥哥,我这辈子已经毁了,有个孩子能陪我了此残生,我心里……竟是有些高兴的。”
听她如此说,贺山盟心中滋味难明,他竟隐约有些理解她的心境。
珞珈接着道:“哥哥,我想回家去住。”
贺山盟不假思索道:“不行,你住在这里,我才能照顾你。”
珞珈垂眸道:“等我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别人要说闲话的,我不想连累你。”
贺山盟道:“说的什么傻话,别胡思乱想,就安心住在这里,没人敢说半句闲话。”
珞珈静了片刻,又道:“那我明日回家一趟,给爹娘上柱香。”
贺山盟道:“明日我没空,后天吧,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
珞珈乖巧点头:“好。”
漫长的一天总算结束。
虽然几乎在床上躺了一天,珞珈仍旧觉得甚是疲累,洗漱后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贺山盟有事要忙,依旧找来宋华浓陪着珞珈。
两个陌生人待在一起,无任何共同话题可聊,珞珈又时刻表现出一副悲伤无助可怜的模样,宋华浓生怕一不留神说错什么惹哭她,愈发不敢轻易开口。
就这样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在一起待了一整天,傍晚贺山盟回来时,两个人都有如释重负之感。
腊月初十,贺山盟带着珞珈回贺家,祭拜贺正庭夫妇的牌位。
贺家还是那个贺家,但家主已逝,处处便透出荒凉萧索之意。
祠堂里,珞珈跪在贺氏夫妇灵牌前,哭得梨花带雨。
她这几日哭戏委实太多,眼睛一直是肿着的。
出了祠堂,珞珈渐渐平复下来。
兄妹二人并肩走在水廊之上,贺山盟突然开口:“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珞珈问:“什么事?”
贺山盟站定,面露愧疚之色,看着她道:“是我……是我杀了端木伯父。”
珞珈微愣:“什么?”
贺山盟似是无颜面对她,他背过身去,一手扶着廊柱,断断续续地道:“那日在寿宴之上,凡是饮了酒的人皆狂性大发,互相厮杀,我亦不能幸免……直到现在,我还能感受到端木伯父的血溅在我脸上时的温度,如果不是师父将我打晕,我不知道还要滥杀多少人……虽然我当时因为中毒失去神智,但端木伯父确实是死在我的剑下,每每思及此,我便夜不能寐……你是文璟的妻子,是端木家唯一的幸存者,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让你知道……我赎罪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幕后毒手,为端木家报仇雪恨。”
珞珈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