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向一侧,“是叶子怡。”
舒盈愣了一愣,一瞬间没有把这两个名字联系到一起。
“叶子怡本来该找路妍麻烦,可是路妍把我姐姐推出去,受伤的就成了我的姐姐。”
她明白了。
手指垂在身侧攥紧,复而松开。
舒盈深吸一口气,轻轻拉住了男生的衣角,“对不起,这件事确实和我有关,但我不知道会牵扯到你的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姐姐……”
舒盈下意识作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伤得严重吗?”
男孩子比她要高出许多,她偷偷远观昆程时,曾见过顾冕和昆程二人并肩走在一起,身高分不出个上下。
此刻,顾冕微微低头瞧她。
不晓得是不是这个缘故,他的眼神显得微微悲悯而颤抖。
他抬手搭上她的发顶,那本该是一双打篮球的、蔓延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阳光气息的手,此刻却显出一股悲伤的苍白。
“你真傻,舒盈。”
舒盈不明白他的意思。
“路妍是罪有应得,但我姐姐也并不无辜,这一点我拎得很清,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居然就自己承认。”那双大手向下,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你压根不需要道歉,我今天叫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听你的道歉。”
他盖住那些浮尘,舒盈在他掌心睁着眼睛,看不清旁的,只有残余的光芒,从侧边溜进眼睛里,将世界渲染成一半黯淡、一半雪亮。
她伸手搭上他的手背,“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有个了结。”
舒盈想要拉下他手指的动作顿住了。
“你想知道吗?那笔善款失窃究竟是怎么回事。”
*
你听说过蝴蝶效应么——
蝴蝶在南美洲扇动几下翅膀,美国西海岸掀起一场龙卷风。
如同在所有事情还未曾发生的最初,那些年少的少年,谁也没有想过,一场无关痛痒的小小恶作剧,会演变成无法收场的噩梦。
那是一个平淡而温柔的午后,一如早春时的今天。
空气里甚至弥漫着金桂香,一堆少年人凑成一堆嘻嘻哈哈地闲聊,有人忽而从人群中跳出来,提高了一点声音。
“哇,最近看那个八班的班长很不爽哦……”
“那不简单?找几个人治一顿就好啦,那种小瘪三。”
热火朝天之际,有个懒散的声音横插进来。
“何必那么麻烦。”
他甫一开口,一群十七八的少年,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道声音淡淡的,夹在桂香里,很好听。
“听说他家很穷,最近有笔捐款不是归他管?”
有人拖长声音“哦——”了一声,一群人再度没心没肺地哄笑起来。
...
顾冕手覆在她眼睛上没有动弹,只是舒盈感到他在轻轻地颤抖。
舒盈沉默一瞬,伸手握紧他的手腕。
她开口,“他说过,郑志不是无辜的。”
顾冕动了动手指,手腕跟着脱离她的掌心。
舒盈终于看清他的脸,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声音依旧轻颤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无辜?”他抬眼看她,“昆程在和你玩文字游戏,你不明白吗?”
舒盈一僵。
“你还不明白吗?郑志确实不是无辜的……”说着,他向后退了一步,脊背撞上馆nei的篮球架,他颓唐地闭了闭眼,“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
舒盈立在原地半晌,良久,她问,“你早就知道。”
又或者并不成为一个问句,她nei心已有答案。
顾冕点头。
“难怪。”她低声道。
难怪路妍每每针对她时,他都站出来为她解围。
原来不是好心,而是早就知晓一切,最后的一点良知还没有磨灭,可怜她被蒙在鼓里、成了替罪羊的帮助。
他们都知道,只有她不晓得。
顾冕像是明白她的想法,缓声道,“路妍是知情者,还要一直追着你欺负,我实在看不过眼……”
话说到一半,他瞥见面前的女孩子,眼睛垂了下去。
他叫她,“舒盈。”
“为什么?”女孩子一边轻声吐出三个字,一边抬起头,眼睛泛红,像是咬牙撑着,“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出来?为什么要等着大家都付出代价以后,才说出来?”
“是啊。”顾冕应声,“为什么呢。”
顾冕曾经,也是一个旁观者。
他不去制止,也不参与,他以为这样已经可以。
等到后来他几度想要说出真相时,才发现一些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人同人之间像被一张微妙的网粘着,破了一处,平衡就被打破。
于是他咬牙沉默。
直到那个夜晚。
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流水线般的时间表,上课、晚自习,而后去篮球场投半个小时篮,再骑车回家。
他单肩背着书包,拍着篮球经过本年级的教学楼,篮球在四下无人的校园里撞出回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
顾冕成了事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
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