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老师对视一眼,都面露难色。
照理说,学校是没错的。
郑志退学前,学校联系过郑家父母,和往常每次联系的结果一样,都是联系不上,郑志又表示不会再来学校,学校两方都联系不上,所以才让郑志带了签了父母名字的申请书过来。
郑志这种学生,父母不管,在学校也是大大小小纰漏不断,说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大多老师心里,都巴不得他早退学早好。
最怕遇见这种家长,抓着一点漏子,道理讲不通,法律管不着。
泼皮无赖,你有什么法子。
找不到。
舒盈终于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
门卫开口劝了两句,大意就是让家长先回去,有事好好说,别打扰学生上课。
自然是被女人呛了回去。
女人瘫坐在地上,嘴里哭喊着念叨,“我家就这一个独苗苗,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你们学校不负责,行,我就去找教委,我不信这世上还没个王法了……”
有年轻老师终于看不过眼,小声道,“以前不管,孩子不见了才来学校闹,真失踪了就去报警啊,来学校闹有什么用……”
三班班主任低声呵斥了一句,“小李。”
那年轻老师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数学老师面容稍稍有些尴尬,拍了拍舒盈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去班里找你。”
舒盈小声“嗯”了一声。
出门前,鬼使神差,她回头看了一眼。
一眼,恰巧与女人视线相对。
光线偏差,角度交错,显得音狠恶毒。
她心里一跳,飞快推开门。
快要到上课时间,门外的人群已经散了。
她听着门又合上,再次堵住女人的叫骂声,眼神有些摇晃。
郑志确实是退学了。
她记得。
那天的家长会,办公室里,郑志出现过,在她眼前。
老师对他说,你们班主任不在,你等一会儿。
她记得清楚。
正在她有些出神地向班里走时,陈安橙恰巧上楼,撞见她。
陈安橙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舒盈的肩,“舒盈。”
舒盈如梦初醒。
陈安橙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时间,没说太多,只传了个话,“晚上放学,一起啊。”
舒盈张了张嘴巴,“啊,我要写板报……”
上次的事她还心有余悸,索性咬咬牙把时间挪到了晚自习后。
空荡荡的校园是可怕,却没有旁人的目光可怕。
陈安橙愣了一下,“行吧,我知道了。”
说话间,头顶的上课铃声打响了,陈安橙没再开口,只咧嘴笑了一下,“走啦。”
舒盈回她一个笑,点点头。
*
晚自习后,舒盈独自留下。
她今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切事情乱七八糟地堆在她的脑海里,从善款失窃开始,一件又一件,细细密密地串在一起,像某种说不出名堂的守恒定律。
她叹了口气,按了按额头,拿起班级最后摆着的水彩盘。
她垂眼,握着画笔,认真地稀释颜料。
黑色的颜料在雪白的水彩盘上一点点晕染开,好像少女肌肤上刺上的一片刺青。
就在她盯着墨色晕开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她心下意识地一提。
紧跟着,又放下。
她歪歪脸,手下动作没停,“昆程?”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点点笑的味道。
舒盈说,“脚步声啊,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是完全一样的。”
“小变态。”他笑着骂了一声,“连我脚步声都记得。”
舒盈语塞,终于转身。
转过身,微微睁大了眼睛。
“诶,你……”
他还套着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黑外套,一副痞子样。
他挑眉,“我什么?”
舒盈把本来要说的咽回去,“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
他那是那副懒洋洋对什么都不上心的表情,随意往后排板凳上一坐,“我说了,在你身上安了追踪器。”
“……”
当然不可信。舒盈转身去写板报,忽然福至心灵。
“陈安橙?”
“嗯?”
舒盈张嘴想说,又咽回去。
压根不是陈安橙要问,压根……是帮他问的吧。
昆程倒也不再追问,坐在后排玩手机,偶尔抬眼瞧她一眼。
第二次抬头,舒盈听见身后有点恍然的声音,“快元旦了?”
“你才反应过来。”她扬唇笑了一下,踩上废置的课桌,去写顶端的字。
“嗯。”他应了一声,“要新年了。”
舒盈一边写字,一边点点头。
虎头蛇尾的对话,两个人之间又是一片沉默。
舒盈倒是不为这沉默而尴尬,反而觉得自在。
剩下的板块不多,她十分钟就解决,转身下课桌时,他已站起身,校服脱了丢在一边,仍旧是黑色的外套,不过好